滕国偷袭五河府粮道的轻骑,切断了西中城梁军与南华梁军之间的联系。穆长川忧心西中城梁军仍在不计后果的猛攻骏景府,遂安排好战后诸事,他便连夜往骏景府赶去。
“驾,驾,驾!”
夜色下,踏雪无痕载着穆长川在驿道上狂奔,谭未与百余轻骑举着火把,紧紧跟随,马蹄声隆隆,数里可闻。
静柳府距骏景府两百多里,不换马的情况下,一天就能到。不过骑兵连番鏖战已很累,马更疲。
行过两时辰,穆长川决定在驿站歇马。
“前面四十里有驿站,我们到那里喝酒,歇马!”穆长川见对身后众骑兵,笑道 “诺!”众骑见有酒喝,精神一抖,驾马的速度就快上几分。
由于静安仍就处于战事之中,通往骏景府的驿道格外清净,直到穆长川他们跑到驿站,除去路上被新军抛弃的破旗帜、乱甲胄,穆长川并未见到任何行路的百姓。
静柳府的驿站与黄安府驿站一般无二,也是阁楼加院子,门口挂起盏驿灯。
滕军在静柳府大胜梁军的消息,早已被穆长川派出的信骑沿路传开。
因此穆长川他们来到驿站门口时,一众被马蹄声惊动的驿站诸差,早早就在门口恭候。
“静柳府驿丞武有光,拜见将军,恭迎将军凯旋。”
待百余骑陆续停下,身体微发福的驿丞武有光,当即领众差跪拜。这武有光四十岁模样,面红青须,一看便知保养的极好。
“呵呵…你这驿丞倒是挺会说话的,起来吧。”穆长川翻身下马,谭未来接过缰绳。
“给众甲士备酒,并给马儿上草料。”穆长川并不是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不知为何,今日这武有光的话,却让他受用不少。
“这……”武有光看到这一百多人加这一百多匹战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了?”
“将军,本驿是三等驿,没有备下如此多草料。”武有光苦笑。
“三等驿?”
穆长川讶道,莫非这驿站与快递公司一样,还有等级之分?驿站归属府衙管理,往日穆长川并未关注这块,而常琉璃又没对他说起过这些事情。
“是的将军,我大滕驿站分三等,一等驿站是都城与各城首府之间的驿站,可容纳三百人马入驿。二等是各城首府与属府之间的驿站,可容纳两百人马入驿。三等是府与府之间的驿站,可容纳五十人入马驿。”武有光解释道 “既然这样…草料有多少来多少,酒全部拿出来。”本来穆长川还怕骑兵多饮,醉酒。这武驿丞的话,倒让他安心不少。
“诺!”武驿丞得令,赶紧安排皂差。牵马的牵马,备饭的备饭。
要急着赶路,穆长川也就没有进厢房休息,他寻着敞亮的地界找到块平整的墙石,穆长川将墙石上的灰土擦去,就坐在上面。
按照穆长川的吩咐,皂差陆续提来多坛酒水及马料。
这驿站里酒水也不多,只呛呛够用,每名骑兵有一碗加一壶,马儿的草料更得减半。
谭未从人群中,拿起两碗酒,走近穆长川身边。
“大人!”谭未将酒水递到穆长川面前,穆长川侧头看看众骑兵,见他们都有酒水,便点点头,接过酒碗。
“你有话对我说?”谭未反常的行为令穆长川狐疑“您怎么知道?”谭未讶道 “一起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穆长川笑笑,这谭未虽酒量不行,却也好酒,驿站酒水不足。若在以往,按照谭未的个性,必然是先去酒窖提两坛出来解解渴,如何会只拿两碗酒水来,事出异常,必有妖。
“大人!属下相信,鹰卫在您手上一定能再次壮大。”谭未端起碗,沿墙坐下,沉声说道 “你对我如此有信心?”谭未突然提起鹰卫,穆长川就记起隔年的经费还没有着落,不免心里又堵得慌。
“嗯…鹰卫于乱世之中,方才有重生的机会。”谭未点点头,穆长川优秀的将兵能力,他看在眼里。这也是那些埋没于市井之间鹰卫老卒们,所期盼的吧!
穆长川再次笑笑,仰头饮尽碗中酒,他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点点,陷入沉思。
众人再次启程,为节损马力,穆长川的将行军的速度降了下来,夜里凉风习习,吹的穆长川昏昏欲睡。
“百骑长,晚上行军,让大家互相看着点,以防坠马。”
“诺!”
次日卯时,穆长川他们到了雍山脚下。
雍山是静柳府与骏景府的界山,山北是骏景府属地,山南是静柳府属地。
滕军在雍山上的营寨,还没来得及拆,三座塔楼半现于山后,塔楼上空无一人,山下路边,有许多遗弃的拒马桩、绊马索。
穆长川当初遣常琉璃在雍山驻军,便是防备常安信在阻不住南华梁军时,雍山驻军能将他们拖在此处。
“走吧,我们到骏景府驿站,歇马。”唯恐驻军未拆尽陷阱,穆长川打头领着众人缓慢通过雍山。
骏景府驿站离雍山不过五里地,穆长川他们是压着马速过来的,声音不大,至院数十丈处,才引起皂差的注意。
“给我们备些饭食,马儿上料,能上多少是多少,均衡些便是。”穆长川对迎上前来的一应皂差吩咐。
“诺!”
驿站见骑兵打的旗号是威远将军,这威远将军是五品,品级并不高,驿站给准备的早饭,就是粗米粥、粗面条,外加些腌菜。穆长川饿的不行,待谭未验过毒后,抄起碗就往嘴里拔。
“最多还有三个时辰就到,饭后让大家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穆长川吃过一碗面条,便对谭未言道。
“是!大人。”
骏景府,北营 早一天来到骏景府的常琉璃将竹山大捷的消息告诉阳炎,并令长水校尉统计,骏景戍卒折损情况并斩敌数目。
“禀总军,经反复确认,此役骏景府戍军共损千夫长三名、百夫长二十五名,十夫长以下步卒两千六百名,其中建中校尉营,折损千夫长两名,百夫长十六名,步卒一千八百名。斩敌校尉三数、千夫长九人数、百夫长及以下合九千七百四十三数。”
“想不到建中校尉营,战损如此严重。”常琉璃秀眉皱起。
梁国的征南大将军程杰文,知道骏景府易守难攻,就将绝大部分的弓手都放在西中军营,并备足箭矢,战后,在骏景府收缴的箭矢,竟达三十万支,建中校尉营的大部分步卒都是被流箭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