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幻月歌坊 年逾四十岁的卫妙在歌坊中的霞飞阁,招呼本城武尉宋鼎宇。阁里布满幽香,美人弄腰,糜糜之音撩人心魂,宋鼎宇左拥右抱,此刻已是飘飘欲仙。
“我说卫当家的,你…你是在哪里寻来的这些美人,竟个个娇媚可人啊…哈哈。”宋鼎宇仰头饮尽怀中美人递到嘴边的杯中水酒,双手不得空闲在丽人脸颊轻抚。
“这个嘛…可是幻月坊的秘密,我可不敢说。”卫妙左手抿嘴娇笑,右手端起的酒盏,便停顿下来。
“本尉又不抢你生意,你担心什么?”宋鼎宇又接过美人夹来的菜肴,轻笑。
“宋将军我自然是信得过,我自然是担心徐侯爷…您也知道,侯爷一向是厌恶我们这行当的。若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幻月歌坊的秘密,我们这上下数十口人的脑袋,怕是保不住呢。”
“徐侯爷?哈哈…”听到徐远志的名字,宋鼎宇一把推开,送到嘴边的美酒,笑得无比诡异。
“将军何故发笑?”卫妙故作讶状 “卫当家的,实话对你讲吧,三江侯府已被灭门。如今这鹤城我便是老大,你也知,我没别的喜好,就迷恋美酒佳人。”宋鼎宇将头靠近卫妙,语气颇为激动,他这个武尉虽是庙堂任命的,可在这鹤城如同摆设一般。
军内大小事宜皆由徐远志做主,平日里就是营帐里那些千夫长们,也从不拿正眼看他。
宋鼎宇心中压抑许久,前些日子接到庙堂密令,令宋鼎宇稳住鹤城甲士,他还忐忑不安,生怕徐远志与庙堂起冲突,自己做个替罪羊。
直至今日获知徐远志被灭门,他一时高兴,便弃营来这温柔乡寻快活来了。
“咚!”
闻徐远志被灭门,卫妙一失神,手中酒盏掉落,酒水撒满地。
往昔鹰卫军饷用动都是她从徐远志那里取来的,自梁帝收拢鹤城密探后,为保安全,卫妙与徐远志便极少往来,不想徐远志会出这等横祸。
“卫当家的,何故失神?!”
“大人,这世袭侯爷身死,我如何不惊,庙堂查下来,还不弄的鸡飞狗跳的,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卫妙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强颜欢笑道 “呵呵…我当什么大事,本尉还以为你与徐远志有一腿。”宋鼎宇讪笑,他那双贼眼上下打量卫妙,这当家的年近五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年轻时定然也是一方尤物。
“我说,宋将军,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卫妙见宋鼎宇,满脸猥琐,顿时拉下脸来。
“当家的误会啦!呵呵…”宋鼎宇尴尬一笑 卫妙自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她急于想知道,徐远志是被谁杀的“徐侯爷,被何人灭门?”
“卫当家的好似对徐侯爷颇为关切……”宋鼎宇语气又变得阴冷起来。
“将军,我只是好奇而已!”卫妙,拿起新酒盏,摆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好奇还是少些为好,我对你讲的不要外传,否则…”卫妙的低头,宋鼎宇很享受,他也不认为卫妙会与徐远志有什么关系,那徐远志除了舞刀弄棒,对女人还真不感兴趣。
“将军,放心。借几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外传。”卫妙给宋鼎宇满上一杯酒,递到他手上,娇笑道。
宋鼎宇点点头,让卫妙将众女打发出去。
“啪啪啪…”卫妙伸出双手,连拍三下,众女子依序退去。
“卫当家的,本尉得到密令,大军即将调往南华城,估计与要与滕国开战。美人的事,你还是要加紧些。”待众歌姬出去后,宋鼎宇对卫妙正色道。
“大人预计何时动身,我看时间够不够!”卫妙轻声询道 “一个月后吧,粮草还未调拨到位。”
“那没问题!”卫妙笑道,重要的事讲完,卫妙又拍手,将歌姬唤进来。
“你们好好伺候大人!”卫妙肃声对众歌姬吩咐道。
“是,卫大家!”
卫妙见宋鼎宇此刻魂都在歌姬身上,便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走出霞飞阁,卫妙左转右绕,来到一处暗屋,暗屋内,陈设简朴,正位摆着一张太师椅,左右两侧各有数张独凳,其余的啥也没有。
“拜见后将军!”暗屋深处,一名年逾三十模样的书生与一名是护卫的模样男子跪拜道,护卫背后的墙上立着根手臂粗细两丈长的竹竿。
“起来吧!”卫妙细步进入,寻屋内正位坐下。
“谢,将军!”两名男子对卫妙一拱手,便依令起身。
“统领大人要的兵器寻到没?”卫妙挽起袖衫,刚才的酒水洒落她手上,未及时处理,此刻浸过衣服,竟有些凉。
“禀将军,属下已寻到。”为首书生模样的男子对卫妙拱手。
“在哪?”
“周进,将兵器取来。”书生男子扭头对护卫装扮的男子吩咐道。
“遵令!”护卫男子应下,转身将竹筒拿到,他正要破开竹筒,却被卫妙拦住。
“且慢!我不看,你们直接送到静安交给大人吧。
另外给大人带句话,就说三江侯府被灭门,应该是庙堂做的。完事后,你们也不要再回来,就留在大人那里效力。”
“遵令!”两人躬身言道。
交待完事,卫妙起身便出屋,徐远志被杀,她觉得幻月歌坊也不再安全,有必要转移地点。
两名鹰卫离开幻月歌坊没多久,即梁昭文二十四年三月,梁国秘密令安国公司马良驹为征西大将军统:龙梦,龙韵,阳月、怀宁、大运五城共二十二万甲士,兵出龙梦、龙韵二城欲夺岳城及百湖城。
征大司马程杰文为征南大将军,统西中、南华、鹤城、襄南四城共十八万甲士兵出南华攻静安城。
梁军甲士动向,被隐匿在鹤城的卫妙获知,其将线报飞鸽传书回静安城。
“威远将军,游龙枪法最紧要的是要灵活,但切记不要过于花哨。能速战的不要久决,马战中以上平枪及中平枪使用最为频繁。枪随心至,如游龙亦如盘蛇。”静安府武场,龙登云正在教授穆长川枪法。
龙登云的枪法在滕军中能排进前三,景王常怀镜便是看中龙登云这点,刻意栽培于他,以做先锋。
“那……”穆长川正欲再请教,忽见谭未朝他疾走而来,言语便嘎然而止。
龙登云见穆长川话说了个开头,目光却看向自己背后,亦头回看。
“呵呵…谭兄弟,你来了!”
自上次三人在驿站醉酒一番后,谭未对龙登云的态度也不那么冰冷。他朝龙登云点点头,便对穆长川拱手道:“大人!郡主请您过去。”
听说常琉璃找自己,穆长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便扭头对龙登云言道:“龙将军,郡主找我,您稍后!”
“呵呵…威远将军请便,龙某出来也久,正要回去,下次我们再来讨论枪法吧!”侍女见二人不准备再斗技,便递给龙登云锦帕,龙登云摆摆手,侧头对穆长川笑言。
“好,谭未你代我送龙将军出去。”穆长川见龙登云要走,便对提剑站立的谭未吩咐。
“是!大人。”
龙登云将手中的枪,扔给边上的甲士。对穆长川拱拱手,便随谭未离去。
穆长川亦将枪扔给甲士,顺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锦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淡淡道:“你们也下去吧!”
“诺!”
甲士及侍女躬身退去。武场上就只有穆长川一人。
“这谭未也学精明了。”穆长川笑笑,常琉璃一早便领着,紫月与护卫出府去,怎有机会遣谭未过来。
不过小半柱香时间,送客的谭未就去而复返。
“说吧,有何事寻我?”
谭未从胸间夹衣中,摸出一小竹筒,递给穆长川。竹筒上封漆还在,穆长川剥掉封漆,打开竹筒,取出信戈。
“梁,集甲士四十万,分而击滕!妙”
“四十万甲士?!这梁帝可真舍得下血本。”穆长川嘴角抽搐,眉头皱起,梁国起兵四十万,静安城这次要面对的怕是会有二十万。
静安驻军不过四万多,却有六处要戍守,兵力远远不足,除非将东城甲士调来。
梁国此次出兵之大,又要防备魏国落井下石,必然会选择阻力最小的方向展开进攻。
穆长川分析,梁国此次应该会从南华城出兵进攻静安城,而基林府是梁军进军必经之路。
眼下静安城中,常琉璃计谋不足,若临机决断稍有犹豫,必耽误大事。
“哎,原本不想结因果的,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劫。”穆长川苦笑,他抬头看着谭未,缓缓道:“飞鸽传书给景王府就说梁军集结四十万甲士,要开战了!长川请父王授令“
“是,大人!”谭未拱手,转身快速离去。
如今的滕国庙堂,皇帝年幼,什么也不知道,而作为太后的长盈公主又不懂兵戈,亦缺乏必要的战略眼光。
是故滕国朝野虽对梁国会起兵甲有共识,却至今没有明确的诏书,更别提任将调兵。
“看来,只有靠景王府藩军了!”穆长川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