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穆长川凝神修行没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响。
“咚…咚”
“谁呀!这么早就来敲门!”敲门之声传入穆长川耳中,如噪音般令他烦躁,穆长川眉头皱起。
“穆…公子,我…是紫月,郡主遣我来请你。”穆长川的语气惊到紫月。
摇摇头,穆长川睁开双目,起身,整理下服饰,大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哦!是紫月姑娘。”见到紫月神色尴尬,穆长川的语气软和下来。“今日莫非,还有论剑的?”
“有是有,不过也没多大看头。”紫月点点头,说完,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用手指着常琉璃屋子,轻道:“郡主请您过去下。”
穆长川笑笑,转身回屋,将桌上乌云剑提起,掩好房门,就跟着紫月直接就往常琉璃屋子走去。
二人到郡主房间门口,紫月请穆长川进去,她则又离去。
“郡主,您唤我?”常琉璃屋里,幽香阵阵,让穆长川心旷神怡,如处云端。
“嗯......坐吧。”常琉璃指着床榻前的椅子对穆长川,笑道 穆长川坐下后,常琉璃给他倒盏茶。“下午我要去白龙殿,你与我一同去吧。”
“郡主,白龙殿,我去合适吗?”穆长川接过茶盏,询道。他的记忆里,庙堂好像只有贵族及高品级大臣才能进的。
“当然可以,我们滕国,没那么多规矩,不要带剑就行。”说完,常琉璃顿了顿,又缓缓道:“这次,我们怕是要在白龙城待上些时日。”
“哦,为何?!”穆长川从常琉璃话语中感觉到一丝不妙。
“我父王与兄长领兵在外,朝廷那边.......”常琉璃玉指无序的,拨弄着茶壶,无奈笑道。
“呵呵.....质子,我明白。”穆长川想不到,滕国皇帝还对自己本族藩王来这一手。
“嗯......还有一事,我......我想问问你。”常琉璃言语间,犹犹豫豫,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郡主,有话,尽管问。”常琉璃扭捏的神态,让穆长川有些茫然。
“萧珊珊,是你夫人?”
穆长川抬起头,惊讶无比,他不知常琉璃为何此时提起萧珊珊。良久,穆长川也没有回答她。
“算了,我就顺口问问。”常琉璃扭过头,怅然道 “不是,认识她时,我才十三岁,发生一些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后来我去师门修行十年,回来后,就寻她不着。”穆长川淡淡道,他心里藏着许多事,这些事又无法与外人讲。压在心里,很累,很累!今日他总算说出一些来,心里舒服不少。
常琉璃听完,神色变得羞涩起来。
“你放心,我父王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的。”常琉璃笑道 穆长川点点头,常琉璃又与他聊过些修行之事,两人便一同走出屋子,紫月与谭未已在门口等他们。
四人出剑馆后,常琉璃让紫月与谭未先回王府,她与穆长川一起直接进白龙殿。
白龙殿,滕国的庙堂,三丈高的鎏金大门,屋檐下悬挂着,盘龙牌匾,上写着“白龙殿”,三个金色大字。大殿里面,百丈见方的面积,每隔三丈就立着一根两人合抱的红色柱子,大殿中央九尺高的实木台上,摆着龙椅。殿下,摆上许多条桌,上满水瓜果蔬。
穆长川第一次来,心里啧啧称奇,故宫博物院他去过,这里的奢华,竟然不下于故宫。“我的个爷!就这样还叫穷。”
“今日,是宴会,随意些无妨。”常琉璃瞧见穆长川惊异的神色,安慰道。
穆长川点点头,便随常琉璃寻得一处靠门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内侍便嚷道:“陛下,驾到!”
大殿内诸人赶紧俯首跪地,穆长川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常琉璃扯他衣角,无奈,穆长川只好随大流,跪地俯首。拖沓而杂乱的步伐,从穆长川面前走过。
“哎!这样趴着可真难受。”穆长川扭动着身躯,尽量使自己趴着舒服些。
时间过去好久,大殿上才传来,滕皇慵懒的声音:“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穆长川也随着站起来,忽然,穆长川看到上位有一熟悉的身影,长盈公主!异国故人相见,穆长川担心被认出,偷偷往常琉璃背后挪挪。
“诸位爱卿!一会徐国使臣就要过来,大家酒肉尽兴,啊!哈哈。”滕皇挥挥龙袖,哈哈大笑,穆长川偷偷瞄一眼,滕皇,见其年貌五十许,体态有些肥胖,精气似有些不济。
“年级这么大,还不注意节制,自寻死路啊!”穆长川为滕皇的将来命运,忧虑起来。
“臣等遵旨!”大臣们再次躬身 “坐吧!”
诸位王公、大臣、贵妇依次徐徐入坐,穆长川刚坐下来,长盈公主的目光就扫过来,不过还好,未在穆长川身上停留。
“陛下!徐国使臣,已到殿外。”内侍进来禀告“宣!”滕皇笑道 “宣,徐国使臣觐见!”内侍对着殿门口,大声嚷道。门外,一声接一声旨意传去,半柱香后,齐战领着三人进入大殿。论剑虽然输给任我行,却没有减少他一分高傲的气质,依旧昂头阔步,自信满满。
“真是能屈能伸啊!”穆长川心底无比佩服。
“徐国齐战,见过滕国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万载千秋!”齐战对龙座上的滕皇,躬身行礼。
“贵使,无须多礼,请坐!”滕皇笑道 齐战点点头,领着三人,依序就来到在右手上位,提袍坐下。“此次,徐国来使,我滕国亦十分欢喜,来诸位爱卿,咱们与贵使饮尽此樽!”说完,滕皇举起酒樽,滕国诸人亦跟随举樽。
“且慢!”齐战笑意满脸,起身拱手对滕皇道:“陛下,饮酒乃高雅之举,我见滕国诸多英豪,岂能有酒无词,不如请贵国,先出个酒令,可好?”
滕国人豪爽,素不喜舞文龙墨,哪里会这行酒令。这齐战不会不知这些,许多大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若非顾忌朝廷体面,怕是会上前对齐战拳脚相加。
“这齐战也是个泼辣、狠毒的主啊。”穆长川暗暗道 滕国皇帝满脸通红,徘徊在暴走的边缘,恰在此时,长盈公主开口道:“陛下,殿内就有一人,有些文采,可行酒令。”
“哦?爱妃所言何人,真能行得酒令?”滕皇奇道,对自己手下的大臣,他心里还是有些数的,这些人哪里会行酒令,故滕皇有些怀疑。
长盈公主点点头,笑道:“此人,曾经做过故国一词,臣妾,可念给诸位听听。”说完,她看一眼,殿下坐着的穆长川,穆长川此刻,心中苦笑不已。
“爱妃,赶紧念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长盈公主缓缓念出,眼眸中闪烁淡淡哀愁。
“好词!”齐战拍手称赞,他拱手对滕皇道:“还请陛下,请此人作词!”
滕皇点点头,问长盈公主:“爱妃,何人如此大才,快快讲来。”
“景阳王府,云扬郡主幕僚,穆长川!”
“啪!”常琉璃手中酒樽落地,她神情古怪,回头看着穆长川。穆长川讪讪一笑,也不言语。
“快请,穆幕僚作词!”滕皇急道 穆长川深吸口气,心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也罢,就再背一首吧。”念及此,他站起身,拱手对滕皇道:“不才,抛砖引玉,作一首词,以助酒兴。”
滕皇道声好,穆长川缓缓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穆长川背诵完,满殿鸦雀无声,良久,“啪啪啪.......”一名滕国文臣模样的老者,连拍三掌,叫好。接着,叫好声越来越多,常琉璃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穆长川,心中诧异万分,眼中爱意频现。
“景阳王府中,真是人才济济啊!”群臣中的令德王,忽然冒出一句话,使得常琉璃顿起杀意。
“确系人才。”滕皇点头称赞,神色上却并无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