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面黑蒙蒙的没有什么光芒,在故事中往往是魑魅魍魉的聚集之地。
依靠着‘夜视’,屋子里的景象和光明之处并没有什么区别。
配置是十分简陋的,只有一张乌漆抹黑的桌子和两根面对面摆放的凳子。
黑袍人已经坐在了对面,兜帽下的面容打着阴影,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坐!”
声音沙哑而干裂。
邢阎坐到了黑袍人对面。
“呵呵呵!”
黑衣人笑了几声。
“呵呵呵!”
邢阎同样笑了几声,黑衣人面色一滞。
“老板,怎么卜卦啊?”
邢阎握着双手放在桌子上,脸上充满了兴趣。
黑袍人手晃了晃,声音略显喑哑:“稍等一下!”
说完,就从黑色的宽大袖袍里面摸索了一下。
是龟甲?还是周易?还是鬼画符?还是看手相?
邢阎想起了数个卜卦的放法,然而当黑袍人拿出他卜卦的工具以后。
邢阎还是吃了一惊。
看着眼前杂七杂八的东西,邢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嘴角抽搐,以示膜拜。
扑克牌,塔罗牌,象棋,龟甲,八卦镜,水晶球,一面圆润的西式古镜......
凡是他能想象到的甚至想象不到的卜卦工具,都被黑袍人拿了出来。
“请您选择一个,然后让我来为您算上一卦吧!”
黑袍人嘿嘿一笑,空气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工具,邢阎的注意力却被那副塔罗牌吸引。
只是因为在他看过的小说当中,有一位伟大的存在......
咳,邢阎咳嗽了几声,手指指向了八卦镜:“这个八卦镜准吗,试试八卦镜吧!”
“呵呵呵!”
黑袍人笑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邢阎听到这个笑声就想揍他。
将其他的物品被黑袍人收了袖子,像是袖里乾坤的法术。
这让邢阎有点想要掀开他的袖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黑袍人嘴角微微勾起,将八卦镜放到两人中间,问道:
“那么您想算点什么呢?”
邢阎若有所思,望了望黑袍人,想起了一个流传在广大小说界的传说,大概过了几秒钟之后,说道:
“请帮我算一算我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听到这话,黑袍人身影一顿,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一股隐藏不住的邪性:
“您确定真的要这么算吗?”
邢阎歪了歪脑袋,然后点头。
呵呵呵,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黑袍人贪婪而又激动的想到,面上则保持着那股邪笑。
这种带着一些诡异的笑容用来欺骗这些对于神秘一知半解的人最好不过了!
“请您将您的左手放到我的手上!”
黑袍人伸出来一只手,手上戴着漆黑的手套。
邢阎装作思考的样子,一会之后将左手放到了黑袍人的手上。
黑袍人另一只手在八卦镜上缓缓转圈,一股淡淡的灰色烟雾从他的掌心洒落,在八卦镜的镜面上荡漾起一圈圈灰色的波纹。
卜卦的起始仪式十分简单,做完这个动作后,黑袍人开口问道:
“您要先看您的过去,还是现在?还是未来?”
邢阎说:“过去!”
黑袍人怪笑几声:“请您稍等!”
稀奇古怪的声音像是从喉咙中响起,听起来拗口古怪,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
让邢阎心里下意识地升起一种抗拒,这个声音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美感。
黑袍人的手迎合着这些古怪的声音,做出一个个古怪的手势,随着最后一道声音的落下。
八卦镜的镜面闪起一丝灰光。
邢阎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是镜面上面并没有出现邢阎的过去,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雾。
灰雾翻滚涌动,无法言语,无法修饰,宛如混沌。
黑袍人看到这个场景,喃喃道:“怎么可能?”
“你不会是测不出来吧?”邢阎开口,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
就像是调戏?
黑袍人胸口微微起伏了几下,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如果无法做到一定程度的理性和冷静,他早就被发现了。
可是当黑袍人回头一想,这么多年了,在一个普通夜游人身上看到这样子的景象还是第一次。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是意外还是其他的原因?
或者说自己的咒语念错了?
“可能是说错了,我们试试未来!”
黑袍人语气平淡,但是邢阎能够感觉到黑袍人的手劲忽然变大,并且时不时地发抖。
显然他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冷静。
“哦,这样吗?”
邢阎的声音变得很轻,身子微微向前,靠到桌子上,并没有对黑袍人做出什么反抗。
随着一阵错乱的低语,黑袍人的手在八卦镜上继续一阵舞动。
灰光之后,覆盖在八卦镜上的仍然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没有邢阎的人和其相关的事物。
不存在他的未来。
“这不可能!”
黑袍人的语气变得十分悸动,这上面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在测算过去时应该显现眼前青年过去的人生经历,人际交往和各种情感羁绊关系。
测算未来之中,应该显现眼前青年未来将会达成的成就和走向,直至死亡的终结。
这样才能够在测算现在时吞食掉眼前青年的过去和未来,取代他的现在,偷窃他‘夜游人’的天赋。
可是八卦镜上显示的青年的过去和未来是灰蒙蒙的。
这代表两个情况。
一是眼前的青年不曾拥有过去也不会拥有未来,二是眼前的青年的身具的位格已经超过了他所能预测的极限,超过了他能承受的范围,是混沌且不可知。
‘守夜人’之上。
是‘摆渡者’还是‘善恶灵判’?
亦或者是......
黑袍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手一哆嗦无力就要松开,但是却被一把抓住。
“喂,我的‘现在’还没看呢?”
青年的声音宛若午夜的幽魂,带起一阵轻轻的空灵感。
黑袍人猛地抬起头,坐在对面的青年眼角带着一丝笑意,微微扬起的头颅,瞳孔深处是一种高贵的冷漠。
那眼神不属于凡人。
黑袍人有些慌乱,轻轻甩了几下手却发现手上的力气出奇的大,于是干笑道:
“这个只是娱乐而已,做不得真,您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邢阎轻呵一声:
“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我说,我的‘现在’还没看呢!”
青年的话语听起来很轻,但却拥有让人无法反抗的魔力以及在灵魂深处的振聋发聩。
黑袍人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到了八卦镜上面,宛如提线的木偶一般做出了一个个手势。
喉结起伏,配合着一个个诡异的音节,八卦镜的镜面开始产生一道道波纹。
开始预测现在。
如果说过去的每一天都显得快速,那么现在的短短的几分钟,对于黑袍人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八卦镜上面露出一道灰光。
黑袍人的头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镜面上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就在黑袍人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更为恐怖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没有现在?
这是人类吗?
不,人类不可能没有命运线。
“你看到了什么?”
邢阎的声音在黑袍人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轻佻。
就像猫捉弄老鼠一般的戏弄。
多年未曾出过的冷汗刹那间遍布全身,黑袍人牙齿磕磕巴巴的说:
“如您所见,这个其实只是一个小戏法,没有什么用处,看不到什么东西,请您.....”
“不对!”
黑袍人的话还没说完,邢阎就打断了他的话。
“您,您说什么?”
黑袍人的语气有些颤抖,浑身开始颤栗。
“呵呵!”
邢阎笑了两声,这笑声就像是触发了一个开关,血一般的鲜红从八卦镜的最中间渲染开来!
勾勒成一朵宛如真实的彼岸花。
“你看到了!”
黑袍人身体一怔!
邢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说,你看到了!”
咔嚓!
那是八卦镜碎裂的声音。
如果命运有颜色,那么也许是红色。
黑袍人看到了,看到了他这一生中最无法忘怀,却也是最后的场景。
那是淡蓝色的晶枝,无数道色彩斑斓的丝线。
无法形容的巨大血月高高挂在天际。
巨大的河流从虚无中来,流淌向天空和大地。
一朵朵晶红色的彼岸花盛开在河流的两旁,天空中垂吊而下的一道道晶红色的锁链。
庞大的蜿蜒之影化作神秘的图腾,露出本相。
垂天之翼。
血红色的身影高立于上神座之上,渺小却像是宇宙的中心。
“绯色的辉光照耀旧日的长河,以太的黑暗终将归来!”
妄图占卜‘神明’的命运?
坐在邢阎对面的黑袍人神色呆滞,刹那之间爆炸化作灰色的齑粉消散。
只有一件黑色的长袍飘摇了下来,落在桌子上。
一枚暗红色的拳头大小的菱形晶体被邢阎握在另一只手上把玩。
整个屋子里面瞬间只剩下桌子边的一个人,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邢阎坐在桌子边,手指轻轻叩了几下桌面,摇了摇脑袋:
“好像,被我玩炸了?”
邢阎低头沉思,不过这种沉思没有持续多久,邢阎就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没有光芒,只有黑暗的桌椅和空无一人的屋子。
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色的长袍被邢阎在手中搓揉,变成一方小小的手帕,收进了兜里。
刚刚走出门外,就发现已经有等候多时的人,林小志站在门外,似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两人对视良久,林小志终于率先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一句包含复杂情绪的话语。
邢阎望着街道的高瘦青年,看了看天空,圆月也难得带来的寂静,语气不咸不淡:
“偷偷跟踪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话音刚落,脑海里忽然间浮现出自己鬼鬼祟祟跟着林小志不小心跑到了里世界。
不,我那不是鬼鬼祟祟的跟踪,我那是为了正义,邢阎想到。
更不要说什么州官什么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