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本就是聪明人,只不过他不在朝堂,也曾经未涉足官场,所以一时间没有看到陈道丰斩断严大人手背后的意义。
吴恒稍微提了几句,陈宁也皱起了眉头。
看来他不仅仅被那背后的人算计了一次,也被这陈道丰算计了一次。
才到永京城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多的事。
陈宁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吴国的都城,一切政治旋涡的核心。
在这永京城内,每一个举动怕是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吴恒对陈宁说道,“陈国使团,可能会借助这次的事件来争夺一些利益,让勤王兄在谈判中让步。”
陈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点头对吴恒的判断表示认同。
虽然严大人的手是被陈道丰自己砍断的,可是这事情发生在吴国的都城内,而且从实质上来说,严大人确实也没有做出什么既成事实。
怎么看都有那么一些“仗势欺人”的意思。
而当时在场的,明白其中缘由的,除了陈宁他们一行人,就只有陈国使团的人。
次日。
永京城人都在热闹的准备上元灯会的时候,一则消息在永京城不胫而走,越传越凶,越传越多彩。
消息是一则故事。
主人公是一个叫做陈宁的吴国将军。
故事是他率领几千人横断落凤关,导致陈国兵败,助苏定边一路破关大胜。
这故事陈宁也听到了。
客观的说,基本上是遵照事实的,只不过在对阵杀敌上有些夸张。
但是故事吗,有些夸张是正常的。
他从这故事的叙述中看,传出这消息的人应该不是吴国人。
因为对落凤关战况了解的如此详细的,只有当时亲身经历的人,就算是苏定边都不可能描述的更详细。
所以这消息传出的来源只有可能是当时在落凤关的吴军或者陈军。
陈宁从这其中对一些事物,比如说火药,软箭等的描述上,判断这故事应该是陈国人传出来的。
他们想做什么呢?
陈宁微微皱眉。
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很不好,可是他初到永京城确实又没有什么办法。
算了。
陈宁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且目前看来,陈国使团的目的应该也不是自己。
仅仅一天时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这故事就传遍了永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连有些天桥下说书的到这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把本子都写了出来。
起初,人们多将这故事当成一个谈资,很少有人相信其中的真实性。
因为几千人守近十万人,这简直就和天方夜谭一样。
可是这故事是越传越真,其中有些细节根本是编都编不出来。
到后来,大家也渐渐相信这故事的真实性。
要知道,吴国战胜陈国,这是所有吴国百姓引以为豪的谈资。
现在这则消息一传出来,顿时让陈宁成为了永京城百姓心中的英雄。
即使这故事中陈宁被描述的有些手段血腥。
可这些都被永京百姓忽略了。
当天晚上。
户部侍郎李芳府中,床榻之上。
他的美娇妻香汗淋漓的伏在他的胸口上,问道,“今日满京城说的全是那叫陈宁的故事,这是不是真的啊?听他们传的可神了。”
李芳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今日倒是也听说了,问了些军中的朋友,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相同的场景在很多当朝官员的府中上演,足以见得这件事情的影响力。
皇宫中。
吴皇将童贯递上来的折子看完,放在了一边。
童贯说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落凤关那边的事情是从陈国使团传出去的,应该是陈道丰那小子的主意。”
吴皇道,“在永京城,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你怎么看?”
童贯道,“老奴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能再过几天,陈校尉和严高在街上相遇,严高断一只手的事情便会传出来了。”
吴皇笑了笑道,“呵呵,借天下人之口让朕退步?这小子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童贯也陪着吴皇一起笑道,“才刚过二十,年轻人,不知深浅还是有的。”
吴皇点点头,而后严肃的问道,“确定永王和陈国那小儿没有关系吗?”
童贯道,“确定,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假扮成领路的引严高经过蘅芷阁的确实是永王殿下的人,但是永王殿下和陈国确实没有沟通。”
吴皇紧皱的眉毛稍微放松,道,“哼,还好这小子知道分寸,如果他和陈国之间有勾结,那他这个永王也是做到头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竟然通过议和这件事情打压勤王,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从吴皇和童贯的对话来看。
今日在永京城所发生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件事情瞒得过吴皇。
不过看起来吴皇应该是不知道永王和陈宁在丰州时候的不愉快,还以为永王的主要目的是勤王,陈宁只不过是一个棋子。
吴皇言语中对永王用这种手段打压勤王甚是不满,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童贯问道,“皇上,我用不用采取一些措施?”
吴皇想了想,说都,“暂时先按兵不动,让陈国那小子跳一跳,永京城平静了许久,咱们也看看戏。”
吴皇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让陈国那小子这么一闹,正好给了先给陈宁这小子铺垫铺垫,不然他怎么接住朕的赏赐啊,哈哈。”
正月十二。
这一天的永京城除了多了一个故事外,还多了一个人。
天色暗下,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匹白色骏马踏着尘土奔至城门处。
马上人风尘仆仆,背后背着黑色的枪套。
守城人上前盘问,马上人从怀中掏出一物。
守城侍卫立刻恭敬行礼,“见过大人。”
来人牵着马绳踏入了永京城,抬头间坚毅的脸庞从斗笠下露出,正是杨文政。
他一边走一边扫视着永京城的街道。
这么多年,他回来了,永京城变了,他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