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身为吏部侍郎,在距离沧州不远的邰州做考官。
他是颍州人士,今年这颍州解元李值便是李芳的家族的侄儿。
因为颍州距离铜门关较近,李芳不放心李值,在邰州科考相关事宜结束后,便去颍州接上了李值,打算一起回永京。
只因他和冯致远是同年的进士,互相又对彼此的脾气,顺路过来拜访一下冯致远。
故而才会出现在这鹿鸣宴上。
陈宁和李值见礼过后,冯致远便带着李芳叔侄二人离去了。
陈宁也未在此地停留,直接离去。
孟适之和在场的其他学子,被陈宁刚刚的一番言论说的哑口无言,虽有心中不服者,却无从辩驳。
更何况吏部李大人都说陈宁说的好,如果他们辩驳,那就是对李芳的话不认同。
吏部,那就是管官的地方。
负责掌管天下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他们这些学子,刚刚通过州试,以后还有会试,甚至可能有殿试。
所有考试通过后,还会在地方或者朝中为官。
现在就和礼部侍郎唱反调,那是被苏园的门夹了头也做不出来的事情。
这一次州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陈宁影响了心态,李晋和李铭两兄弟竟然双双没有上榜。
倒是以往总跟在李晋身边的苏文俊榜上有名。
此时他就跟在孟适之身边,见孟适之脸色有些不好,劝说道,“孟兄,这陈宁再如何得冯大人欣赏,也不过是一介白丁,我们功名在身,日后前途无量,犯不上和他一般见识。”
孟适之点点头,也转身离去。
只是他心中却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恰恰正因为陈宁是一介白丁,可是不管是冯致远,还是李芳,对陈宁这个一介白丁的重视都超过自己这个沧州解元。
这让他心中如何能够舒服。
夜宴时间,沧州的城门已经关上了。
城门外,一行人马风尘仆仆的赶到。
城门楼上,沧州城的守卫看到这队人个个身着甲胄心中一惊,高声喝道,“来人止步。”
那队人中为首高头大马上的首领从怀中掏出一张令牌,对着城门楼上摇了摇,“我乃宫中近卫,奉皇上令,特来沧州宣旨,速开城门。”
城门楼上的人哪里看的清,派人出门确定了下,果真是京中来人,忙开门放行。
沈府,沈青竹和沈青梅正坐在院中闲聊。
“姐姐,相公说想和我重新正式办一次婚事,时间上让我拿主意,你说我定什么日子好呢。”
沈青梅听后一阵失神。
“姐姐?姐姐?”
“哦。”沈青梅回过神来,“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清楚,你还不如去城外山上的…”
沈青梅突然停口不言,微微皱眉,侧耳倾听。
一阵马蹄声传入她的耳中,由远至近,听起来至少有十数骑。
如此时间,沧州城内是严禁纵马而行的。
沈青梅仔细听去,马蹄声越来越大,像是冲着沈府来的。
不过几息的时间,沈青竹也能够隐约的听见马蹄声。
沈青梅闪身间回到房中,拿上她的长剑,来到院中对沈青竹说道,“青竹你和蔓儿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她说完,直接向府门处走去。
沈青竹看向月亮门处,已不见沈青梅的身影,起身叫上蔓儿也想府门出走去。
此时,沈府门口可是分外热闹。
十数匹壮硕的骏马被宫中近卫牵在手中,一旁还要临安县的衙役跟随。
沈家的小厮和丫鬟们趴在门口探头向外看去,一个个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沈青梅提着长剑走了出来,扫视着眼前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为首的那位统领身上。
那统领打量了一下沈青梅,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他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女子竟然是一流高手,而且从气息上竟然要比自己强上不少。
翻身下马,他拱手对沈青梅道,“我等乃是永京宫中近卫,奉皇上令来宣读圣旨,不知陈宁可在府中。”
他语气客气,即使是宫中来人,也没有一丝逾越。
在宫中当近卫,可不是凭借一身武艺就成的。
皇上亲自宣旨封赏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从他进宫后,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凭此事就足以看出皇上对陈宁的重视。
他自然不会傻到在沈府面前耍威风,多条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沈青梅一阵诧异,刚刚到府门前的沈青竹和蔓儿听到这统领的话也是愣在了当场。
皇上宣旨,给陈宁宣旨?
相公连州试都没有参加,皇上为何会给相公宣旨?
沈青竹虽然心头疑惑,却最先上前对那统领说道,“这位大人,民女沈青竹,陈宁是我家相公,他今日去参加鹿鸣宴,并未在府中。
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大人先在府中稍作歇息,我这便遣人去寻我家相公回来。“
那统领不假思索道,“谢过夫人好意,只是这道旨意紧急,还劳烦夫人带我去这鹿鸣宴走一趟。”
沈青竹答应道,“既然这样,那请大人跟我走吧。”
苏园中,宴会已经正式开始。
三十余桌坐满了人。
冯致远还有李芳等一干官员都坐在为首的桌上,李值因为是李芳的侄儿,又是颍州来的,算是客人,也和他们坐在一桌。
越靠近他们这一桌的,州试的成绩越好,在榜上的位置越靠前。
陈宁本就不是榜上的学子,坐的位置是最靠后的,岑真也陪他坐在一桌。
和岑真换位置那人能坐的靠前一些,自然也乐意之至。
一桌八人,除了岑真外,只有一个人主动和陈宁说话,“陈兄,许久不见,神采依旧啊。”
陈宁错愕抬头,看这人满脸热情,一时间没说话,脑海中一检索,顿时笑了,“是啊,好久没见,没想到竟然又坐在了一桌,有缘啊。”
岑真看向那人,疑惑的问道,“你是?”
那人笑道,“你真是健忘啊,那天你也在,我可是坐在陈兄身边的男人。”
岑真这才想起,这人竟然是七夕诗会那日在广聚楼和他们坐在一桌的学子。
三人相视一笑,还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