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沈青竹的房间内,陈宁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放在一边,眉头轻皱,对沈青竹问道,“青竹,这就是这几个月酒坊的账本?”
沈青竹点点头,说道,“嗯,都在这了,相公你不用着急,而且你要是累的话,让青竹自己看吧,过两天我应该就能够理清了。”
陈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累,这些我都看完了。”
沈青竹点头说道,“那就好,相公你要是累了…”
她话说道一半,再次看向陈宁,“相公刚刚好像是说,你看完了?”
陈宁点头道,“嗯,看完了。”
沈青竹看了看的堆满了桌子的账本,又看了看陈宁的,她记得陈宁刚刚确实将所有账本都翻了一遍。
不过陈宁说的看完了的意思,显然不是随便翻了一遍的看完了。
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沈青竹还是没有怀疑陈宁在说谎吹牛,她看着陈宁由衷的赞叹道,“相公,你真快。”
陈宁一脸黑线。
沈青竹说道,“太好了,相公你帮我将这些酒坊的账本捋一下,将酒还有材料的结存,库存什么的弄清楚,我就可以采购粮食了,二叔生病这段时间,酒坊都有停产的了。”
陈宁听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青竹,酒坊不如就停一段时间。”
沈青竹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陈宁将几本账本拿在手中,对沈青竹说道,“青竹你看,这里是购进用来酿酒的大麦和高粱,这里是同期酿出进入库存的成品酒,而后当期原材料大麦和高粱的库存变成了空。”
沈青竹看了看,不解的看向陈宁说道,“对啊,这没有问题吧,高粱和大麦都用来酿酒了啊。”
陈宁摇了摇头,说道,“青竹你不懂,这些账从表面上看,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仔细看一下用来酿酒原材料的损耗率。”
沈青竹满脸不解的说道,“相公你等一下,什么叫损耗率。”
陈宁想了想和沈青竹解释道,“我简单的和你说一下,一般情况下酿一斤酒需要使用三斤粮食,你看看这期的账,酿酒一千斤,共损耗粮食八千斤!就算是在酿酒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意外造成不必要的损耗,但是这个损耗未免有些太大了。”
沈青竹能够经营沈家多年,自然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陈宁的意思。
转身拿起几本账单,她发现每一期酿酒的损耗都很大,而且比例还不尽相同,有时候酿酒一千斤,需要粮食六千,有时候需要八千,有时候需要九千。
沈青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陈宁又拿来了另外一本账,对沈青竹说道,“你再看这里,这上面记载了两年前,你二叔多次大量采购小麦。”
沈青竹看了看,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这价钱应该对吧。”
陈宁摇摇头,说道,“你不管酒坊的生意,平时也不闻农事,所以你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我在你书房的县志上看到过。
前年沧州城大丰收,又因为三年前酒价大涨,收购粮食的酒坊变多,故而前年农户大量种植小麦,临安县乃至整个沧州城的小麦卖都卖不完,最后更是以原本市场价十分之一的价格贱卖,你还感觉正常吗?”
沈青竹对陈宁的话不疑有他,手中拿着账本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宁见沈青竹这幅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多年来一直以为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亲人,现在却有可能是家族的蛀虫,换做谁心中都不会好受。
不过沈青竹虽是女子,年岁也不大,但是经营沈家这么多年,也经历了很多事情,看过很多不一样的人,心中虽不好受,却不至于缓不过来。
沈青竹抬头看向陈宁,问道,“相公,我想把酒坊的经营权收回来。”
陈宁点点头说道,“你做主就好。”
沈青竹说道,“好,那就等二叔病好了和他谈谈,然后酒坊的生意就交给相公打理了。”
陈宁愣愣的看着沈青竹,“青竹,你要不要在考虑…”
沈青竹轻抚额头,对陈宁说道,“相公,青竹有些累了,想休息下,相公先回吧。”
陈宁愣愣的走出沈青竹的房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沧州城一处府中,一中年人和一妇人正坐在桌旁。
桌旁的两人正是沈青竹的二叔和二婶。
沈家二婶满脸埋怨的看向沈家二叔,不高兴的说道,“都怪你,我早说过,趁着她们两个还小,直接把家里的生意接过来,你倒好,说什么顾及名声,现在呢?人家自己找了个男人,这沈家不一定是谁的呢。”
沈家二叔也横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个老娘们你知道什么?人的脸树的皮,我要是那时候把沈家夺了,谁还能和我做生意?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哼。”沈家二婶冷哼一声,“要脸?你要你的脸,我要我的钱,反正我不管,你说过你有办法的,现在天天在家装病,你倒是想办法啊。”
沈家二叔喝了口茶,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要不说你们这些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这在家装病,就是办法,过不了几天,沈青竹那个小丫头就得乖乖来请我。
我打理沈家酒坊这么多年,不管是买原材料的渠道,还是卖酒的渠道,都握在我的手中,酒坊中更都是我的人,何况这丫头对酒坊的经营一窍不通,怕是连账目到现在都理不清,她不来找我,沈家的酒坊就得关门大吉。”
沈家二婶听后,一改刚才那蛮横的样子,脸上谄媚的来到沈家二叔身后给他捏着肩膀,说道,“那我前段时间看上的那件首饰,你给我买了不?”
沈家二叔一阵肉痛,一件首饰要几十两银子,这个败家娘们,“我给你买,那你听话吗?”
沈家二婶乖乖的说道,“听话,听话。”
沈家二叔想了想,眼珠一转,说道,“那听话,咱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