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可不是为了安慰青哥,他是真的觉得可以。
他用筷子夹住针尾,将针灸所用的针尖放在烛火上面缓缓旋转。
就这样单手持着,陈宁将针在烛火上面足足烧了一刻钟,烧的针都变了颜色。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针灸刺穴,但是陈宁却异常认真。
他这样做可不是夸张,要知道就算是在陈宁所在的后世,针灸针使用前也需要一百二十度高温消毒一个小时。
将针烧得差不多后,陈宁将针放在一旁,而后将一个小酒坛捧到桌上。
沈青梅一挑眉,问道,“怎么?你还想先喝上一杯?”
陈宁说道,“这可不是用来喝的。”
说完,陈宁手一用力,砰的一声将封口的坛塞拔了下来。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整个房间。
房间内的人齐齐看向桌山的小酒坛,没有刻意去嗅,浓郁的酒香已经顺着鼻腔被吸入了肺中。
光是呼吸,已经感受到了一丝烈酒的辛辣。
隔壁,正在挑灯温习的岑真一把将门推开。
鼻子耸动间,脑袋已经转向老乞丐房间这边,一边嗅着一边往这边走来。
房间内,从未喝过酒的阿月更是已经脸色潮红,醉眼迷离,光是闻着已经有了一丝醉意。
沈青梅盯着桌上的小酒坛眼中满是亮光,不自禁的抬步向桌旁走去,伸手便要将那酒坛拿起来。
身为习武之人,沈青梅几乎从小就饮酒,跟随她的老师也算是走过了不少地方,却没有闻到过如此烈的酒香。
光是闻一闻,便让她有些燥热,可想而知这烈酒划过喉咙是该是怎样的感觉。
陈宁忙上前一步将沈青梅拦了下来。
沈青梅看来,陈宁忙解释道,“大姨子,这酒有大用,是给老乞丐治病的,可不能喝啊,我忙活了好几个晚上,不知道蒸馏了多少次才弄出来这么一小坛。”
沈青梅听到是给老乞丐看病,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酒坛,忍住了自己想喝的欲望,对陈宁问道,“蒸馏是什么?”
陈宁一愣,而后说道,“就是把这酒弄出来的方法。”
沈青梅恍然道,“前些日子你每天晚上不睡就是为了这一坛烈酒?”
陈宁点点头,说道,“对啊。”
说完,陈宁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神异样的看向沈青梅,“你怎么知道我晚上不睡觉?”
渐渐地,陈宁的嘴张的越来越大,双手捂着胸口惊恐的看向沈青梅。
青哥在旁边轻咳一声,低声道,“宁哥,治病呢。”
陈宁尴尬一笑,“治病呢,治病呢。”
他反手向桌上的酒坛拿去,却摸了个空。
陈宁一回头,桌子上的酒坛已经不翼而飞,岑真站在桌子边,酒坛已经到了他的嘴边。
“慢着!”
“别喝!”
沈青梅脚下一动,已经绕过了陈宁将手搭在了酒坛之上,一把夺了过来。
青哥距离岑真更近,却晚了沈青梅一步。
陈宁忙上前接过酒坛,发现酒坛中还有大半坛,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青梅动作很快,但是岑真还是喝了一大口。
“嘶——哈——”
“我去了,这味道,太上头了。”
房间内的人眼看着岑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而后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直直的向后倒去。
扑通!
岑真可能睡得比老乞丐更沉。
这可是七十五度左右酒精度的酒啊,一口直接将岑真闷倒在地。
为了蒸馏出七十五左右的酒精度,陈宁好几个晚上不睡觉,一次又一次的蒸馏提纯,才弄出了这么一小坛。
这是用来给老乞丐擦拭用针位置的皮肤,还有给针消毒用的。
千万不要认为陈宁是大惊小怪。
后世的他太清楚,在当前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没有抗生素,没有无菌技术,一旦伤口被细菌感染,再小的伤口也会溃烂,逐渐形成大伤口,严重者甚至会威胁生命。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这是古代战争死亡率高的重要原因,很多士兵其实只是受了些伤,最后的死因却是伤口感染。
用烈酒将施针的位置擦拭干净,又给针灸针擦拭了一遍,陈宁开始用针。
他本以为麻烦的是准备工作,到了施针便简单额,因为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上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凭借他对身体的极致掌控力,怕是闭着眼睛都能够完成施针。
结果真正施针后,他发现他错了。
拇指和食指碾住针尾,他娴熟的将针灸针缓缓刺入老乞丐的身体中那凝滞处。
结果陈宁发现,针灸针即将到达位置的时候,他刺不下去了!
老乞丐身体内有另外一股力量作用在针上,陈宁面色一变,闭上双眼,手指微微颤动调整着针头的方向,在那股力量上试探。
不多时,陈宁的额头上便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宁哥有些不放心,上前一步刚想开口便被沈青竹一个眼神制止了。
沈青竹看向陈宁的眼神微微诧异,她能够看出陈宁手指在微微颤动着调整,不过这种调整却连宁哥都没有注意到。
这种控制力,如果习武的话,沈青竹敢肯定他绝对会一泻…一日千里。
终于,陈宁在那股阻力下,找到了一处空缺。
他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的针灸针已经刺下,如他多次尝试一般,准确的落到了应该落到的位置。
陈宁仿佛听到了啵的一声。
手指一痛,针已经消失在他的手中。
眼前劲风袭来,耳边传来沈青梅惊慌失真的声音,“小心。”
陈宁下意识的仰头,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刹那,如永恒一般漫长。
等到他定睛看去时,眼前是沈青梅颤抖的纤纤玉手,她手中是陈宁用的针灸针,针尖对着的是陈宁的眉心,眉心中间是一粒鲜红的血珠。
陈宁转头和沈青梅四目相对,只见沈青梅看向他的眼中满是惊慌。
刚刚的沈青梅爆发了她超越极限的速度,但其实还是不能赶在针灸针射入陈宁眉心前拦下。
救了陈宁还有他自己,生死之间他的头部向后移动了大约三寸的距离,这三寸让沈青梅将针拦了下来。
平日里一副冷峻样子的沈青梅,眼中满是慌乱,捏着针的手兀自在抖个不停。
陈宁轻吐口气,心脏仍在砰砰的急速跳动。
一片宁静中,床上的老乞丐慢慢坐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向陈宁问道,“你是不是扎我了?”
感受着眉心的刺痛,想着刚刚差点就见了阎王爷,陈宁没好气的说道,“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