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被杀,血腥气弥漫整个大殿,天神宗却不正眼瞧来,只是操动长刀切割烤牛,一口牛肉一口酒,方不言则负手而立,神情淡漠。
须臾,酒干见底,烤牛见骨。天神宗才如同刚刚发觉方不言还在,道:“痛快,哈哈,真是痛快,没想到小小弹丸之地,还能落下阁下这只凤凰。我果然看错了眼,阁下好高明的挪移泄劲的功夫,就是不知你能接我几刀?”
方不言道:“你还是使出大金刚神力吧,这样还能和我过上几招。”
天神宗抚掌大笑,一身石甲在他身上铿锵做响。“哈哈,老子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狂徒,想要老子使出大金刚神力,老子还要试试你的成色,看你有几分本事。”
天神宗笑抚膝上长刀,“此刀长九尺五分,重三百四十六斤,黑铁锻脊,精钢成锋,度人无数,是名‘慈航’,今天老子就用它度你往生极乐。”
慈航”刀光芒一炽,映亮大殿。刀锋未出,刀气已泄,裂帛声起,殿内锦缎无征而裂。
“喝!”
天神宗扬刀一喝,重重刀气如浪似潮,向方不言滚滚涌来。
方不言被淹没于无穷刀气之中,如同闲庭胜步,举起手中灯笼,灯笼内火光忽现,映照方圆丈许一片澄澈,刀气被灯光一照,似六阳融雪,化为无形。
天神宗并未托大,第一刀挥出,他已立身三丈高处。他精于审敌,深知方不言绝非往日所遇的寻常之辈,必须全力以赴。
方不言似慢实快,几步便踏出天神宗刀气封锁,迎头却是天神宗精心酝酿的一刀,蕴含他全身功力,刀气凝而不散,将发未发之际,一股无形刀势如同大山一般,重重轰入方不言心头。
这是天神宗最为得意的一刀,名为乱神斩,乱神之后,便要斩身,防不胜防,不知多少高手死在他这一刀下。
方不言不料天神宗这一刀已经涉及到精神层面的攻击,毕竟精神层次缥缈难测,饶是方不言也只觉心神恍惚,精神错乱,一身真气如走火入魔一般,几近失控,在奇经八脉横冲直撞,欲要破体而出。
他虽然触及精神之秘,只是在摸索中前行,并未形成体系。遇到精神层面的攻击,也没有好的应对方式,只能凭借本身修为硬抗。
好在方不言心神之力凝固,虽然被乱神刀晃动,并未触及根基,强行三步,引动心神之力镇压,已然脱离混乱的状态,同时避开悄然而至的刀气,却也当头迎过天神宗蓄势待发的第三刀。
天神宗本拟乱神斩一出,已然十拿九稳,只是他生性谨慎,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绝不放松,不料方不言竟能硬抗此刀而不死。好在慈航蓄势,一时间刀气横空,首尾相连,笼罩方不言周身要穴。
方不言迎着刀气走去,对罩在他要害之上的刀气视若无睹,似乎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的步伐。
待刀气盈身之际,他手中灯笼忽然大放光明,光彩夺目之下,一时间整个大殿忽然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随即便是强光涌现,将整个大殿映的有如白昼。
天神宗只感觉眼前一时间纯白一片,目不能视,他以手掩面,慈航刀紧守门户,滴水不进。
他知道方不言必定偷袭,虽慌不乱,自恃周身石甲之护,以耳代目,灵觉全开,只等方不言近身,就要给他一个狠的。
只是突然间,天神宗心底一种大恐怖之感油然而生。他不假思索,听凭警觉,闪身一避,同时慈航刀向那处一劈,并未有想象中的血肉分离之切割感。反而只感觉劈入一张蛛网一般,慈航刀被牢牢吸附,浑不受力。
天神宗自背叛师门后,能数次从清理门户的鱼和尚手中脱身,最终遁入东瀛,虽然有鱼和尚心存情分不忍全力动手之因,天神宗一身武功心计也不容小觑。
眼见即将受制于人,天神宗忽然大喝一声,体内蓬勃神力不再抑制,猛然而发,周身石甲震荡,随即化为无数碎块飞散四周,有如雨坠。
这些石甲残片皆蕴含无上神力,堪比火器之威,中者即便未横死当场,也难免骨断筋折之厄。
天神宗本拟方不言欺身夺刀,如此近的距离受此攻击,不死也残。谁知手上一轻,慈航刀已然离手,等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方不言立身三丈之外,两根手指夹着慈航刀锋,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整个大殿虽然破败,本算完整,经此余波,如同被火炮肆虐一番,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跟随天神宗的众艳姬,也是死伤殆尽,更有甚者尸骨无存。
方不言两指一绞,精钢打造的慈航刀已经寸寸而断,碎片还未落地,竟被冰晶包裹。
天神宗抖了抖,身周残甲纷落,他慢慢摘下头盔,转过头来,却在人前第一次露出脸庞。只见他鼻直口方,细目长眉,竟然甚为英俊,只是两眼血丝密布,倍增凶狠。他的身量高得出奇,修长剽悍,筋肉间似乎蓄有无穷精力。
“好精纯的极阴真气。”天神宗双目微眯,红光更炽,“十年来,你是第一个将我逼到天上,又从天上逼到地下的人。”
方不言轻轻拍拍手,道:“你的刀法也有可取之处,很是不赖。不过也巧,早年间我也曾以刀闯荡江湖,凭此也会过不少高手,也罢,今天你劈了我三刀,我便只还你一刀。还是那句话,如果不用大金刚神力,你恐怕会死。”
“你知道我何以要穿这千斤石甲、使九尺重刀么?”天神宗微微一哂,“只因唯有这石甲重刀,方能限制我的神力,神力受限,我的杀戮之心才会平静。”
天神宗赤手空拳,大步走来,声如冰锥寒箭,“你让北伊势的神魔再次醒来了,那一次,我斩杀千人,这一次,我要血洗天下。”
“哈。”
回应天神宗的,只有一声轻笑,方不言单手负于身后,右手向天神宗轻轻一拂。
天神宗只感觉锋芒毕露,他虽讶于方不言竟以手隔空发出刀气,却自恃大金刚神力,不躲不闪,一拳轰向无形刀气。
刀气与拳交接,天神宗面色数变,方不言看似轻飘飘一挥手,其中刀气之利比之天神宗手持慈航还甚,天神宗自恃身体硬逾金刚,拳头上也绽起血痕,深可见骨。
不仅如此,绝顶高手也有真气离体隔空伤人之能,却是只有一击之功,真气随之消散。方不言这一刀有如实质,竟似真的有一柄无形之刀正与天神宗角力,天神宗单手已是不支,只能双手齐架,仍是被迫得寸寸后退,双足深陷地中。
饶是天神宗体魄天赋异禀,又修炼了与他天赋相吻合的大金刚神力,体魄无双,力扛九鼎。终究是未脱炼气窠臼,抵不过炼神人之神异。各何况是方不言这般甫入炼神,已至巅峰,就算是距离那虚幻缥缈的炼虚境界,也仅有一线之差。
天神宗纵然勉力相抗,与方不言终究是神人之差,最终未能抵得住方不言这一刀,被重重劈飞,刀气入体,已经身受重创,跪伏在地,久久不能起身。这还是方不言希望他背诵一遍大金刚神力的诀窍,最后收回三分力的结果,不然只怕天神宗是身死当场了。
“你这是…什么…功夫?”
天神宗不时从嘴里溢出黑血来,显然是脏腑受创,仍是断断续续问道。
“此名兵劫。”方不言答道。
这是他以黑天书演化劫力而成,远比一般真气凝实,可短时不散,有质无形,堪比真兵刀剑,聚则成型,散则成气,更可随心意演化为种种兵刃,却要比昔年萧千绝天物刃更为神妙非常。
天神宗惨然一笑,“好一个兵劫,好一个方不言。”
方不言道:“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死想活?”
天神宗道:“活…又怎样,死又…怎样?”
方不言道:“你若想活,就将大金刚神力背诵一遍,我就放了你。”
天神宗强忍痛处道:“看来你果然是为了大金刚神力而来,只是你的武功已经高到这样的程度,别说鱼和尚,就算是九如那个贼秃在世,也只怕这般了,我实在不明白你还要大金刚神力何用。”
方不言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若是背诵一遍大金刚神力,我就放了你。”
天神宗哈哈笑了一声,嘴角黑血如涌,便被咳嗽声打断,断断续续道:“你…你杀了老子吧,若是…别的…别的条件,老子还能为活命…答应你。但是你…要老子用…用臭贼秃的武功换命,老子…不答应,老子…老子也用不着。”
方不言知道天神宗死志分明,也不愿自降身份去行胁迫逼问之事,摇头道:“何苦来哉,不过你一生杀人无数,死在我手里也算其所。”
说罢,方不言就要结果天神宗性命,忽听得殿外传来悠悠的诵经之声,竟非倭言,而是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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