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别离(1 / 1)

第二天,继续赶路。

不到晌午,车驾经过一个客栈。

客栈不大,只是一个不知名荒野小镇上的一个无名客栈,方不言知道这是剧情开始的那个客栈。也是距离荒野最近的客栈。反过来说,这也是距离人烟最近的客栈。

一般来说,从荒野来到这个客栈,行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因为有客栈就意味着人烟,意味着他们已经脱离了荒野。

但是阿飞在这个客栈前面,提出了别离。

“这一路上没帮上什么忙,不过以后有需要可以给我讲。”

阿飞先感谢了李寻欢的救命之恩,随后又向方不言表达了一路上没有帮上忙的歉意,并向他做了承诺。

阿飞用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语气,说出的话听着也很朴实平淡,但是方不言察觉出阿飞隐隐在向他抱怨一路上风平浪静的遗憾,还有唯一一次能出手的机会还被他抢走的不满。

这个发现甚至冲淡了离别时那淡淡的忧伤。

书中的阿飞,一向是老实的,但是现在的阿飞,变得有些不老实了,不过这种改变在方不言看来没有什么不好。

在这个江湖中,老实的人总是会多吃一点亏。虽说吃亏是福,但是在方不言看来,亏能少吃还是少吃一点。

面对分别,李寻欢很含蓄。他救了阿飞,这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因为这个意外,他们成为了朋友,意外也就变成了缘分。而今面对朋友分别,他并没有什么不舍,在他看来,真正的友情便是一坛酒,无惧于离别,时间越久,越陈越香。

目送阿飞离去,方不言放下刻刀,现在他已经刻得很好,但是飞刀一直没有入门。

因为他一直看不透手中的飞刀。说起来很奇怪,方不言可以说是天底下除了李寻欢和死在李寻欢刀下的敌人之外,最了解小李飞刀的人,但是现在的他一直看不透手中的这把刀。

小李飞刀,是一种兵器,也是一种暗器,或者直接就说是介于兵器与暗器之间。刀长三寸七分,是京城大冶的铁匠花了三个时辰打好的,由精钢所铸,所以比一般的飞刀要锋利,但也就如此。它是一种武功,也可以看成是一种信念。

信念的力量,很抽象,很唯心。所以方不言无论多少次想要发出这柄飞刀,无论飞刀在他手中多快,多狠,但他就是感觉这只飞刀只是一种暗器。

暗器,人可以躲过,小李飞刀,无人能躲。

方不言知道,他永远也学不会李寻欢的飞刀,他缺少李寻欢注入飞刀的那一种信念。

方不言也想告辞了,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个江湖,有一个百晓生的兵器谱。尽管兵器谱里,不排女子,不排魔道,并未囊括尽全天下所有的高手。但是里面大多数的排名,还是得到了天下的信服。比如天机棒,龙凤金环,小李飞刀,又比如嵩阳铁剑,温侯银戟。所以方不言想要争夺天下第一,怎么也要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才是。

毕竟有了兵器,才更容易闯出自己的名号。

现在的他,两手空空,一点也不符合这个江湖的潮流。

虽然他还有一双拳头,虽然拳头用的好,也是一种武器。

但是他不想,没有那么多的原因,他就是不想。

方不言提出了离别,李寻欢也并未过多挽留,他知道方不言还年轻,年轻人需要自己去闯荡。等他在江湖上飘荡累了,回来也不迟。

离开了厚着脸皮蹭了多日的马车,方不言随意的寻了一个方向走着。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了,在走到一个树林前,他遇到了诸葛雷,死掉的诸葛雷。

诸葛雷死的很凄惨,头飞出去老远,怀中还紧紧抓着一个包袱,包袱已经被人打开,一块划烂的兽皮一半裹在他身上,一半散乱的堆在雪地上。

显然,方不言的这招祸水东引生效了,诸葛雷分明被他坑死了。不过方不言对诸葛雷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殊无好感,坑了也就坑了,没有一点愧疚。

方不言面无表情,将目光从诸葛雷身上移开。

这时,有一个人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你这人,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吗?哈哈哈。”

方不言皱了皱眉头,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嗓音,却没有一点男人的阳刚之气,令他很不舒服。

并且他从那人身上感受到的源源不断的恶意,也彰示了暗地之人绝不单纯的动机。

“哪一头?”

面对敌人,方不言很干脆的出口伤人。

对面略一迟疑,才明白了方不言的意思,不过对方没有动怒,道:“难道没人告诉你,遇上惹不起的人,就不要逞口舌之利吗。”

方不言道:“我没遇上惹不起的人。”

“是吗。”

说话之人又呵呵笑了一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等看清那人的容貌,方不言有些惊讶道:“原来是一个女人。”

一个青衣人,很漂亮的女人,她的手上,还提着一道人皮面具,但是方不言只看了一眼她的脸,余下的目光,全都盯在女人的手上。

女人道:“你怎么不看我呢?”

她的声音柔柔的,酥酥的,语意款款触动人的心痒痒的。听她说话,除非是庙里的石像,不然没谁不会心生怜爱。特别是她的眼睛,那一双动人的眼睛,瞧着方不言时,里面的爱意仿佛能把方不言融化。

她飞快得朝方不言走了几步,几乎想要贴在方不言身上。方不言则飞速退开,没有让她得逞,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却成功扑到了方不言的脸上,扑到了他的鼻子里。

那是男人无法抗拒的甜香。

看到方不言躲了出去,女人柔弱的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躲着我,好像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这个女人的美就像是她的武器,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勾人夺魄。女人用她的武器,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要将方不言牢牢网住。

方不言心中荡漾,道:“我知道你是谁。”

“所以我不敢。”

女人笑道:“不敢什么?怕我吃了你?”

方不言摇头道:“我怕你背后之人撕了我。”

“你知道我是谁?”

方不言摇头,道:“不知道。”

女人气鼓鼓道:“可是你刚才说知道。”

方不言道:“人难得糊涂一点不好吗?”

“金丝甲在你手上。”

女人突然道,说的很是斩钉截铁,仿佛她早就知道答案,然后将答案念了出来。

方不言摇头,却没有否认,而是肯定的道:

“应该说是在我身上。我手上只有一双拳头。”

女人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花枝招展,笑的方不言快要招架不住了,她才停住笑声,问道:“怎么,你要对我动拳头?”

方不言很认真的点点头,他说这话时,女人还在笑,只是当他说完了,女人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又问道:“我不漂亮吗,你舍得要对我动拳头?”

方不言道:“你很漂亮,但是有人对我说,不要对漂亮的女人讲道理,因为她们只会胡搅蛮缠,所以对胡搅蛮缠的漂亮女人只好要动拳头了。”

女人故意俯下身子,这样即便是宽大的青袍也无法遮盖住她曼妙的身躯。女人闭上眼睛,用一种任君采撷的慵懒语调道:“那我就看你对我动拳头好了。”

方不言干脆的应了一声,“好啊。”

他直接一拳将女人打倒在地,不顾女人的痛呼,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然后摸到一个方形匣子后满意的离开,只是他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盯着女人的手。女人的手上,戴着双暗青色的铁手套,形状看来丑恶而笨拙,但它的颜色却令人一看就不禁毛骨悚然。

方不言将手套从女人的手上摘下来后直接离开。不顾女人在他身后咒骂。最后女人见他走远,用力喊道:“方才那种混账话是哪个混账告诉你的。”

方不言脚步一顿,道:“是李寻欢,和我没关系。”

说罢,也不管女人听没听到,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