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明想哭,几十年的老脸在这刻丢尽,很难想象,琴姐以后会怎么看自己。
气氛尴尬的连空气都凝固,最可恨的,是外面还有人堵着,他想逃离这片区域都办不到。
空气里,满是鸡蛋破壳后的新鲜腥味,让王建明不敢抬头。但在哑女这里,却是别样感受。
原来,男人长这样啊。
还有这乳白色的“牛奶”,就是传说中的男人精华,也是生命的最早形态。
哑女脸红成柿子,从脸盆上面随便拿件衣服递给高宾,让他清理自己。这方面女性天生会体贴,她比王建明镇定多了。
外面严叔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关门,但女孩子嘛,做老子的不好多问,隔着门说:“衣服放门口了。”
扑踏扑踏的脚步声离去,王建明才从懵逼状态中清醒,接过哑女递过来的衣服,麻溜地清理,然后穿回自己衣服,夺门而去。
这辈子都不来包子铺了,王建明如是决定。
肇事者走了,哑女不再面红耳赤,这方小空间只有她自己,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女人的好奇是天生的。
哑女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背,那上面有一坨牛奶,她想起初中生理课上老师讲过的蝌蚪,说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清。
老师说一条蝌蚪只有5微米长,是头发丝直径的二十分之一,但就是这5微米,找到合适土壤,就能变成人类,好神奇的说。
就在哑女还在思索生命起源奥秘时,浑然不觉危险自后背悄然而至。
严母从外面逛回来,看见高宾那厮脱缰野狗般从包子铺冲出来,心里奇怪,这混球是背后有鬼追?
她回到铺子里,没看到异常,只是楼梯间门口有衬衫,门虚掩着。她走过去,鼻子抽抽,嗅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
鸡蛋破壳后的新鲜腥味。
作为一名过来人,她知道这气味意味着什么,脑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一把推开门,看见了站在里面惊慌失措的女儿。
腥味更浓烈了,严母气的胸口喘,她看到女儿红的要滴血的脸,再联想到刚才高宾一溜风地跑,什么都不用说,她全能想到。
这贼挨刀的高宾,难怪他昨天晚上死活要回包子铺睡,早上还故意冲撞丽丽,这狗东西一早就把主意打在丽丽身上。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的宝贝女儿也被这贼得了手。
想到此,严母心疼的没法,却又无可奈何。
知女莫若母,看看女儿羞红的脸,也不见她哭泣流泪,这说明什么?说明高宾欺负她,她是愿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没办法。
但作为家长,她不能坐视这件事发生而无动于衷,她得给女儿讨个公道。
丽丽天生不会说话,尽管外在条件不差,但到底是个残疾,严母老早都在担忧女儿将来找不到好人家,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还没到出嫁,就被人脏了身子,这事必不能忍。
严母不好说女儿什么,主要是顾忌女儿颜面,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随便叮咛两句衣服怎么洗,转过身就躲在卧室给老公打电话,带着悲愤的哭腔:“你个杀千刀的还有心思打麻将,闺女都叫人祸祸了。”
……
……
高宾疯跑了十多分钟,出了一身臭汗,心才逐渐平息,自我安慰,不怕不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自娱自乐被人撞见,又不是伤天害理的行为,无非是颜面有损,没什么大不了。
正好,手机来消息,是白丽约见,说此时已经下班,问老王在哪见面。
老王回复:去万达广场的高丽人家,我请你吃高丽料理。
之所以选择万达,是因为老王还有其他打算,那个红日酒吧不就在万达一条街吗,等会吃完饭就去酒吧看看。胡敏带人把佳佳堵在厕所欺负,这个仇必须报,必须让那个小碧池明白,社会大姐不是那么好当的。
另外,老王对高宾的外形很不满意,明明是个帅气精干的壮小伙,非要把自己整成杀马特,他看不惯。
见白丽之前,先去理发店,把奶奶灰长发变成一头精干短碎。男人就是这么简单,换个发型就跟换个人似得,颓废城乡结合部小混子立变魅力高富帅。
至于衣服,王建明本来想来一身高端休闲套,但鉴于高宾的生活圈子不同,还是穿着机车飞行服比较好,虽然热,但实用价值高。还有高宾的狗链,王建明依然缠绕在腰间,管他人如何看,自身安全保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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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白丽跟林艳一般年纪,都是二十七岁,只不过,白丽和林艳性格不同。林艳活泼,好动,见人会甜甜的笑,现在生了娃当了妈,个性又多了泼辣。
白丽则好静,待人接物都是有板有眼,言谈举止大方得体,外表不苟言笑,但内心火热,是个标准职场女强人。
白丽生于春风里,长于红旗下,信科学爱自然,最大的愿望就是乘坐宇宙飞船游离太空,但这两天王建明的事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人死后灵魂竟然存在。
前天王建明提出给她转账她没多想,老王的行为向来诡异飘忽,喜欢出幺蛾子,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但手机短信提醒她账户上多了三百万,她就不淡定了,感觉老王这次玩的有点大,三百万啊,几分钟时间,刷刷地就到了自己户头上。
白丽想起五年前那件事,卑鄙的老王借着醉酒进入到自己的出租房里,妄图对自己不轨,硬的不行就用钱砸。那次白丽吓坏了,只是哭,哭的老王后面不忍,眼看快要得手愣是刹住车,白丽的清白身得以保全。
即便如此,白丽也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在公司变的沉默寡言,进进出出都躲着王建明。心里却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报凌辱之仇。
哪晓得,王建明对她却一反常态,工作上严格要求,悉心教导,随着业务能力提高,王建明对她的态度变的尊敬而欣赏。
白丽都以为,老王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追求自己,尊重,欣赏,佩服,这样的情绪她能清晰感受到。尤其是每次工作会议总结,老王都会把她单列出来表扬,让同事们向她学习。
渐渐的,白丽淡化了仇恨,她喜欢被人仰视尊敬的感觉,喜欢那种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潇洒,也喜欢老王那清澈眼神里露出的浓浓爱意。
白丽觉得自己在沉沦,像软弱无力的羔羊,跌入老王的温柔陷阱,她深深迷恋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那天下班,老王让她等一下,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白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面红如赤玉,心里对自己说,如果他要,就给他。但不能在办公室,自己的第一次,应该是宽敞明亮的别墅里,松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已经做好准备,做王建明的第二任妻子,给他生儿育女。
可是王建明给她一张请柬,笑眯眯地说欢迎参加我的婚礼。
再一次地,白丽感受到了屈辱,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王建明温和的笑,变成恶意满满的讥笑。
第一次,他想强要,自己的耻辱感来源于身体裸露,这是女性天然的羞耻心。但第二次的凌辱,则是赤果果的尊严践踏,
一个女人,从身体到心理都做好了献身准备,临了却被告知,所爱另有其人。换种粗俗的说法,等于白丽把自己剥光洗净躺在人家面前,结果人家说我看不上。
没有什么耻辱比这样的羞辱来的更惨烈,白丽甚至想到了死。
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啊,纯洁如水莲花样的女人,就这样被人愚弄,如果打败她的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罢了,可王建明的新婚妻子竟然是林艳,那个满嘴脏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乡下野丫头,白丽就如何都想不过了。
这分明是在打脸,就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哈,你清纯了不起啊,白送老子都不要了。
一个女人,接连两次被同一个男人羞辱,白丽恨透了王建明。
她要报复,要让王建明付出代价。
时间一天天过,白丽把所有精力用在工作上,业绩愈发凸出,渐渐有取代王建明的意味,就在上个星期,老板还特意找她谈过,说王建明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这两年的业务能力大不如前,尤其上半年,出了好几次失误,导致公司上亿的订单被对手抢走。
老板的意思是,把白丽扶持起来,做新的业务部长。
白丽觉得时机成熟了,她有一口气要出,她要把王建明从高位上拉下来,践踏在地,然后,送他去监狱,让他在悔恨懊恼中度过余生。
别人不知道王建明的小尾巴,白丽却一清二楚。
王建明工作失误?可笑,他是故意把订单让给竞争对手,自己从中间牟取重利,只有自己做了业务部长,才能把他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事实全部掌握,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眼看目标就要达成,却传来王建明意外身亡的消息,这消息让白丽瞬间崩溃,毫不顾忌办公室人来人往,失态大哭。
努力了五年,奋斗了五年,终于要击败人生对手,他却死了。这让白丽心中那根绷了五年的弦,酝酿了五年的仇恨之箭,瞬间失去目标,心中的委屈失落痛苦,外人哪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