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林吓了一大跳,“不是。我……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解释不了那大火,只硬着嘴皮道:“我只是,我只是在院子边放了一把小火,谁知道那把火却将整个谢家都给烧了。怎么可能呢……谢家那么大……怎可能一个院子的一点小火就全都给烧了呢,不可能啊~!”
狄林这副老实怕事的样子,脑子也不是特别好使,任谁也想不出来,他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
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你!”
谢晓灿的眼睛里冒着火。
狄林连忙摆手,“我放火的时候,你爹已经死了,你的哥哥和姐姐也都已经死了,就摔死在你娘的眼前,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谢氏嫡支的任何血脉,若不是我那把火,引开他们注意,你娘也会死。”
狄晓灿步步紧逼,“后来呢?”
狄林眼神闪烁,“后来……后来你娘受了刺激就疯了,我就带着你娘回了狄家村。”
谢晓灿又问:“你不是说那酒楼的老东家必定会找你,向你要他儿子?”
狄林一脸茫然,“我回来后才听说,老东家几年前就收到了消息说他家儿子是摔下悬崖死的。当时大家以为我一起摔死了,我回来说我侥幸没死,腿摔坏了,在一户人家养伤,竟然无人怀疑我。”
“我怕有人找到我,所以那几道拿手好菜我可是从来没有烧过。就是在三乐堂给乐奢夫人我也从来没有烧过的。”
“晓灿,你想学吗?我可以教给你!”狄林讨好道。
谢晓灿已经有些受不了了,歇斯底里的大喝一声。
“够了!”
狄林被吓得一跳。
惴惴不安了好一会。
见谢晓灿不再说话,期期艾艾问:“我将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娘呢她在哪?”
我娘在哪?
你还脸问我娘在哪?
她在坟墓里,临死之前还觉得自己脏了身子怕我爹会嫌弃她。
我娘她死不瞑目!
我爹,以及谢氏全家……
谢晓灿再抬眸,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那仇恨的目光,仿佛能将面前的狄林千刀万剐,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娘她死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她就死在清云庵里,她就算是死,都不愿意再和你扯上关系,不愿受你半点恩惠。”
狄林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先是震惊。
然后是不信。
再然后是果然如此。
接下来又是愧疚,又有无奈,又是害怕。
只在一个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又变,换了又换。
最后,颤抖着看向捏着拳头,愤怒得颤抖的谢晓灿,害怕的问:“晓灿,你是想要我的命吗?我……我可是你的父亲……”
“你不是!”
谢晓灿怒吼一声,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
你只是强了我母亲的强某犯。
“你……不配!”
后面两个字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全身的力气和无尽的愤怒,还有决绝。
狄林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害怕极了。
但是,却又不可置信,不管如何他对她都是有养育之恩的。
想到养育之恩,他瞬间来了勇气,提高了声音:“不管我是不是,配不配,也是我将你从小养到大,你也叫了我十七年的爹。没有我,你能活到今天吗?”
谢晓灿冷哼一声,那声音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原主确实叫了他十七年的爹。
但是他真的尽到了做爹的义务吗?
原主识字,是因为狄三爷觉得自己没有孙子,就将所有的爱,放在孙女身上。
而狄林从始至终,都只对谢氏好。
原主在狄林心里,从来都只是谢氏的一个附属。
“那把红梳子是怎么回事?”
那天狄林明显认得那把红梳子,难不成……越往下想,谢晓灿越是觉得蹊跷,越觉得狄林不能原谅。
“梳子……梳子是……是我给乐奢夫人的。”
狄林不敢隐瞒。
“当时从陈郡谢府离开,我身上没有钱,你娘也需要照顾。那天我带你娘刚回到南开,在路上就遇到了乐奢夫人,你娘一直拿着那把梳子梳头,被乐奢夫人看到了,乐奢夫人喜欢那把梳子,我就将梳子卖给了乐奢夫人……”
乐奢夫人?
李家。
赵家。
果然……
果然诅咒原主的源头就有狄林一份功劳。
还有,徐璟惠那么宝贝那把梳子,疯了也一直不离手,那么狄林是怎么从徐氏手中抢走那把梳子的,徐氏一个傻子失去梳子,失去她身份最大的联系之后又是怎么惶然……
乐奢夫人大约知道梳子对于徐氏的意义,却让狄林这样一个人,去从徐璟惠手里抢了梳子献给她。
乐奢夫人还每次让狄林做菜都带着徐璟惠。
不知道徐璟惠每次被她如何折辱。
难怪她恢复了记忆之后就……
太残忍了。
谢晓灿眼中的冷漠让狄林打了一个冷战。
“你该死!”
“世上怎么有你这种人,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狄林也很激动。
“没有我,那也会有李林,张林,王林……他们既然准备了这个局,那么,谢家就一定不能幸免。若真是李林,张林,王林,他们只会对你娘见死不救。而我,救了你的母亲,救了你,你们应该感谢我……”
“我呸~!”谢晓灿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这无耻之徒,还敢在这里巧言令色!”
狄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嘴唇哆嗦着:“要我死可以,带我去你娘的墓前,我死前看看你娘,然后在她的墓前以死请罪。”
谢晓灿的目光冷若冰霜,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必了。”
谢晓灿的声音低沉而坚决,看着狄林没有半分怜悯,只有鄙视。
“我娘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不想见到你,她的墓地是你今生都不能踏足之处,别脏了她的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