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飞在广州,却也快活得很,毕竟身体年轻,硬件决定一切,你见过几个年轻人想家的?除非你老了…又或者,你是多愁善感的女子。
徐线娘就是女子,她虽然不多愁善感,可依然是女孩子啊!
这眼看着没几天要过年,自然想家,这时候,往往都是家中兄弟姐妹团聚了。
以前未免还嫌弃,觉得这个小气,那个抠门,可眼下,却只惦记着好了,想起来,自然未免就泪水涟涟。
想着姐夫又不来陪自己,未免气闷,便格外要哭了。
她哭了一会儿,外面康飞先敲了敲门,随后大摇大摆进来,手上还拿着两个蜜柚,把蜜柚放在桌上,他还说了一句,“线娘,我与你说个笑话,有个番邦王子叫多尔衮的,爱吃橘子,就勒索高丽人,说要两千五百个橘子,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线娘看他拿两个蜜柚进来,顿时欢喜得紧,赶紧拿手帕擦了眼泪,“姐夫,这是本地的橘子么?这么大…要说两千五百个橘子都这么大的话,我也没吃过哩,咱们魏国公府上,年节的时候,虽有橘子,却也不是每个人都吃得上的,两三筐是有的,两千五百个,想是没有,那个叫多尔衮的番邦王子倒也有些眼光,晓得多勒索一点…”
康飞顿时无言以对了,这时候未免才想起来,这是小农经济时代,一个橘子吃了一半不想吃了,那是可以赏人吃的那些奴婢们说不准还要感恩戴德。
这么一算的话多尔衮勒索两千五百个橘子,似乎,也不算少。
辣块妈妈这坑爹的时代。
康飞心中暗骂了一句。
到了这时候,他这个直男才发现线娘脸上有哭过的样子下眼睑肿着跟个桃子似的…当下一想,哎呀要过年了,人女孩子想家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暖男,可是后世哄女孩子的手段却也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这个时代无非就是往地上一跪,女菩萨你若不肯小生便不起来了,然后便是半推半就…实在太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了。
当下他就拿出当年哄师姐的精神头…毕竟,能陪师姐一起去音乐节的男人,再怎么直男也不至于真的一无是处,别的不说拨弦乐器还是会的,音乐么,据说是通往女人什么甚么的捷径。
“线娘,你等等我,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听…”他说着,转身下楼。
他如今住的这个地方,是广州府衙的后衙,虽然说官不修衙,却也只是不修前衙,后面也还是要修一修的,不然,真百十年不修,那怎么住人。
前面的衙门脸,那是给老百姓看的,衙门破破烂烂的,表示你们瞧瞧,老爷我是个清官。
但后衙,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你不修个富丽堂皇的大观园,怎么也得修个廊坞水榭,要不然,怎么陶冶身心?不陶冶身心,怎么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呢?
于公于私,这后衙都必须修得似模似样。
故此,他如今住的地方,着实不丑。
在康飞看来,其实有点后世联排别墅的味道,是个狭长型的木石建筑,上一层女眷,下一层男子。
并且,上一层并不需要走下一层走,直接有一座假山,就附在二楼,从二楼可以自假山直接下去,通下面的水榭。
也就是说,水榭和假山以及二楼是一体的,一楼想去水榭,还去不了,除非你会飞。
当然,也不远,康飞觉得自己一垫脚就能跃过去。
康飞下楼,却是去旁边,毕竟,这栋楼,是广州知府马顺卿借给他的。
他去找马顺卿,就问,世叔,你这儿有家妓或南戏班子么?
马顺卿以为他显得无聊,伸手一拍脑门,就说:“是我疏忽了,世兄,我这儿,家妓和南戏班子皆无…”
康飞未免就瞧不起他,你说人家王世贞,带着家里面戏班子去南京做应天府尹,请当地勋贵名流看戏,轰动整个南京城,都说王府尹家中戏班子天下第一。
你说说你,好歹一个广州知府,怎么就不知道养两个家妓。陶冶陶冶情操哩?
马顺卿顿时就从他眼神中瞧了出来,当下尴尬一笑,“世兄,我是个寒士…”
寒士?这话你骗鬼哩?
陈眉公也说自己是寒士,结果家里面修园子,养家戏班子,最可恨的是,这厮居然还养一头大角鹿,出门不骑马,而是骑鹿…
换一个角度倒也能理解,毕竟,人自己吹嘘自己是山人,山人山人,仙也,骑马自然没有骑鹿有逼格,可是,你别说自己是寒士啊!
大明的读书老爷哪里有真寒士。
算了算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马顺卿这人,倒也算不上坏人,大约也就是个普通的行政官僚…
康飞便也不准备喷他,就唉了一声,“本来想借个琵琶的。”
马顺卿一听,哦,你找家妓和南戏班子,不是要耍,而是要借琵琶?
当下一跺脚,“世兄你早说撒,我倒是有一把上好的琵琶。”
康飞眼神一亮,哎呦,你还是个音乐人啊!
马顺卿顿时干笑,说,这是我去年纳小星,她是广州城出名的琵琶女。
懂了懂了。
从马顺卿这儿借了琵琶回去,他那位小妾,听说小戴相公要弹奏一曲,硬是要跟着。康飞心说我这是要哄哄人五姑娘,你一个知府老爷的妾,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马顺卿也凑趣,说,我也饱一饱耳福。
没奈何,只能领着两个跟屁虫。
回到楼上,一番见礼,又是麻烦,康飞懒得说,低头把琵琶试了试,就弹了一首琵琶语。
这曲子要说难度却也不高,只是后面一段女声吟唱却见功夫,当初,康飞可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在这个时代,或许还算不传之秘,在他那时候,想练到国家队的水平是不可能,但是下一番苦功,混个网红的水平,却也不算难。
一番行云流水,加之那一段轻吟,实在颇有天籁之感。
知府老爷的小妾顿时就一呆。
徐线娘不消说,这时候,泪水早就滚滚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