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肖邦大赛的正赛临近,在八月刚结束的‘肖邦与他的欧洲音乐节‘后,华沙沉寂了没有多久的街头再次热闹了起来。
因为再过不久,第17届肖邦大赛的正赛就要拉开帷幕了。
9月12号下午14:00,肖邦研究院召开了一次记者会议,主持会议的是本届评委团主席拉法特.布兰哈诺。
这是正赛的第一预热,也是赛前的传统。
按照惯例,布兰哈诺要面对来自各国记者的采访,虽然都是些老掉牙的问题,但秉持着一丝不苟的肖邦精神,布兰哈诺必须带领着团队完成这场记者会。
记者会的现场布置的很有人情味,发言席上伴着一个卡通的肖邦玩偶,布兰哈诺就坐在正中央。
他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苟言笑,但时不时拿起玩偶摆弄一下的行为还是让众多台下记者可以感觉到这个被外界传闻的过于严肃的钢琴家也有可爱的一面。
米国记者:“拉法特先生,现在肖赛已经是全球最权威的钢琴大赛之一,请问1927年举办第一届的契机是什么?”
布兰哈诺:“1927年的时候,当时世界上已经有了许多出名的肖邦演奏家,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去演奏肖邦的钢琴曲,而这些钢琴家们希望能对波兰的文化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以便帮助他们更好地诠释肖邦的音乐。”
“当这一需求被波兰人发现后,便出现了第一届肖邦钢琴大赛。”
“我们需要帮大家找到‘原味’的肖邦。”
荷兰记者:“关于您提到的——原味肖邦,请问标准在哪里,是指对于肖邦自由速度的把握吗?”
布兰哈诺:“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的标准,每一种音乐都有其各自的特点,这不是任何的科学分析可以讲清楚的事情,这与音乐的精神内涵有关系。”
“肖邦音乐的最大特点在于音乐中的时间进行,这里面有一种特殊的精神解读,同样的一首圆舞曲,两个优秀的肖邦演绎者会用不同的方式来演奏,但呈现给我们的音乐效果绝不可能一样,或许其中一个会在谱面时值上做一些延长的处理,而另一个会在整体的节奏律动上下功夫,但无论他们如何理解演绎,最终都逃不开关于音乐在时间上的进行。”
“而想要感受肖邦音乐的速度就必须要抓住波兰音乐的精神内涵,肖邦在波兰民族音乐的熏陶下长大,他的音乐里有一脉相传的波兰精神。
德国记者:“那么我们能否说‘评判肖邦作品的演绎’,其实是存在一个硬性固定标准的?就是您刚刚提到的波兰精神。”
布兰哈诺:“不不,其实所谓的抓住波兰音乐的精神内涵就是接近肖邦,走近肖邦,你知道‘肖邦和他的欧洲音乐节’,其实应该更名为‘肖邦与他的世界音乐节,’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寻求对肖邦的创新解读,除了今天出现的已经非常有趣的演绎版本之外,我们还想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如今,对肖邦音乐的很多新发现,其实来自远离波兰的华国、曰本等亚洲音乐家。”
“他们的演奏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所演绎的肖邦往往都带有自己文化的根源,如果一个亚洲钢琴家来到欧洲,弹奏肖邦的乐曲,却只是尝试着模仿一种‘波兰味’,那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一味的模仿,是对艺术的扼杀。”
德国记者:“感谢您的解答,不过说到这一点,似乎本届大赛的预选赛阶段就出现了一个来自亚洲的年轻钢琴家,他就是用一种复刻般的模仿演绎了各个时代钢琴大家的肖邦,对此您怎么看待?”
德国记者的话让在场不少人一时间都想到了那个前一阵在卑尔根音乐节上出尽风头的华国青年演奏家。
片刻。
布兰哈诺笑了笑:“那是个有趣的年轻人,我们必须得接受任何一届比赛都会有一些别致的人物出现,就像第五届的安德烈.柴可夫斯基,第十届的安杰拉休伊特,他们的出现或许让评委们头疼,但也会让本赛本身变的更加有观赏性。”
德国记者:“那么您的意思是他的这种做法符合评委团的评判标准?”
布兰哈诺顿了顿:“预赛的情况是这样的。
“这个环节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只需要筛选出具备基础技术素养的选手。”
“这个阶段出线的名额很多,能达到最低要求的演奏者都可以晋级正赛。”
曰本记者:“拉法特先生,据调查统计近几届肖邦大赛的公开赛入围小名单中,来自亚洲的参赛者所占比重越来越多,这一届更是有34名亚洲选手晋级,首次在晋级名额中超过了欧洲,这一趋势是否说明亚洲整体的钢琴发展水平已经有了超越欧洲的势头?”
布兰哈诺:“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但不得不承认越来越多的亚洲钢琴家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展露头脚,这是整个行业的幸事。”
随着记者们的一个有一个问题,四十五分钟的记者会很快就过去。
最后,一名来自法国的记者问道:“如今越来越多的音乐会都开始尝试网络直播的方式,肖邦大赛是否也会根据网络时代做出变化?”
对此布兰哈诺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就像刚才提到的,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已经给古典音乐的发展带来的机遇,虽然我是一个比较老派的人,但当我们真的需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我们会听取更多年轻人的意见想法。”
喧闹的掌声下,第十七届肖邦大赛的第一波预热结束。
当天晚上,这场记者会便传遍了全球的古典音乐圈。
五年一段的钢琴届盛事就此拉开了最后的倒计时。
9月16号,距离选手报们前往华沙报道的时间还剩13天。
卑尔根。
小镇。
秦键在结束了上午的第二轮曲目练习后,中午一点半离开了小屋二楼。
离开之前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顺便刮了个胡子。
接着开上了老酒保的老爷车,去向了卑尔根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