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曹伟有点不相信。

“当然会。”李远山说道，“你想想啊，现在海南炒得多热？有多少人过去淘金？他们带了多少钱？听说还有大型国企！去的人越多，钱越多，土地价格就会猛增，这样，谁还老老实实盖房子？直接转手地皮就能大赚了！于是，击鼓传花的游戏开始了，直到上面干预或者游戏玩不下去，不管怎样，最后都会破灭。抽身早的大赚，没抽身的成为踏脚石。”

曹伟问道：“你们既然知道，怎么不去赚一笔就走？”

“我们不能赚这个钱。”李远山笑道，“我怕赚了之后村里的年轻人就忍不住赚这种投机的钱，不是每次都会幸运的。我们又不缺钱，踏踏实实做生意就好。要赚钱，深圳也有房子，而且发展前途一片光明，就在深圳买房子以后也一样不少赚钱。”

“我懂了。”曹伟说道，“我的公司虽然不大，但也是我一步步做起来的。虽然经历了许多辛苦，但赚钱赚得踏实。那种投机取巧的钱赚得太轻松，进去就难以收手，最后赔个一干二净。”

曹伟在镇里考察了两天，然后决定春茶他全要，夏茶比起春茶要差一些，到时候还得看看市场有多大才能确定。然后双方确定价格，再从市里请了几辆车上来运茶叶，他和宋谨跟着茶叶一起走。

“好了，看来今年的茶叶问题解决了。”送走曹伟，李远山笑道。

“可不一定啊！”书记微微皱着了皱眉，说道，“我们都知道夏茶要差些，而且产量大。夏茶，能出口吗？曹老板最后那句话怕是当不得真啊。”

李远山笑道：“外国也不都是有钱人，大多数人还是一样领工资做小买卖，他们一样舍不得喝好茶，夏茶一样有市场。曹老板自己也会尽力，要知道夏茶产量比春茶大得多，利润并不少，他怎么会放过。”

前后忙了一个月，直到春茶结束。李远山感叹道：“太累了。茶叶加工厂明年是必须要建了！”今年春天实在太忙碌了，又是收小麦油菜籽，又是种包谷，本来出门打工的人多了，人手就紧缺，这一抽出人手炒茶，就有点忙不过来了。还好种烟的土地面积差不多占了一半，种植时节错开了，不然今年就搞成了夹生饭。

夏茶本来就差一些，谁来炒都好不到哪里去，而且炒得再好价格不高，不用再像春茶那样由老师傅指导了，李远山也抽出身来，家里的水田要打理打理插秧了，另外，还得建茶叶加工厂。

建茶叶加工厂其实可以慢慢来，又不是什么大厂，几个房子而已。明年春天才用，还有那么长时间呢。

“远山你也来犁地啊？我们老几个还打算犁完我们的顺便帮你犁了。”水田里有好些人也在犁地，杨光礼停下犁头坐着田坎上抽烟，见到李远山扛着犁头赶着水牛过来，说道。

李远山笑道：“三亩六分田呢，可不是顺便一下就能犁完的。反着夏茶也就那样，不用我在边上看着了。”

“其实可不止三亩六分，得有四亩多点。当时我们分地的时候可只是大致用绳子量了一下，哪里准确啊。”杨光礼吧嗒着烟感，说道。

李远山放下犁头，让水牛停下，也坐下来。问道：“那旱地坡地也是一样了？”

“都是那几根绳子量的，当然一样了。”杨光礼笑道。

李远山笑道：“这可是占国家的便宜了，这些年可少交了不是税。”

这时候边上杨光明杨光信两个老头也停下犁头过来抽烟，杨光明笑道：“我们这算什么，其他寨子坡地每个人都是两三亩，这些地一样没有交税。”

“那是因为坡地粮食产量低，所以没有报上去，才不用交税。”李远山笑道，“再说，我们也有一大片茶园呢。那本来也是坡地啊。”

几个人吧嗒吧嗒，一阵烟雾飘起，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李远山摇头说道：“你们要抽烟，就算不买花溪、乌江、朝阳桥这些卷烟，那也买点烤烟嘛，还吃土烟！一大股刺鼻的味道，还打脑壳。”这里的人不说抽烟，都是说吃烟，李远山也习惯起来，抽烟吃烟随口来。

花溪乌江等品牌的卷烟，是州里另一个县生产的，用的是省城卷烟厂的配方和品牌。

至于土烟，品种跟现在的烤烟不同，而且不用烘烤，整棵砍下来阴干，阴干之后的烟叶柔软，呈黑褐色。切成一寸来宽，卷成筒塞进烟斗就可以抽了。上辈子李远山去一个朋友家玩的时候，他们寨子里就有一个老头抽这种烟。当时李远山试着抽了一口，眼泪都呛出来了，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好一会儿。

“烤烟哪有土烟香啊！”杨光明美滋滋地抽了一口，说道，“纸烟就更没味道了。”

“那些纸烟，用的烟叶可能还不到中柠三。”这边市面上卷烟大多价格不贵，贵了也没人买。既然价格不贵，用的也就不会是好烟叶。中柠三就是中部烟叶柠檬黄三级，最多只能算中等烟叶。

“再说，我们习惯了这土烟，还真吃不惯烤烟。”杨光信笑道。

“吸烟有害健康啊。”李远山说道“我说你们一大把年纪了，就干脆戒了。”

“戒什么戒啊。”杨光礼说道，“你都说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点爱好，要是都剥夺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至于对身体有害，你看附近寨子那三个老人，九十几了还在吃呢。倒是你们年轻的应该戒，大的这一范就只有你不吃。”

李远山说道：“行吧。既然你们身体还硬扎，那今年卖茶叶的钱就不分了，加上卖鱼卖羊卖猪这些钱，我们修一条水渠过去放马坪。”

“修水渠去放马坪整啷？”杨光信问道。

“把放马坪开出来种水稻啊。”李远山说道，“放马坪那么宽，只是碎石头多而已。把碎石头捡出来，再从边上缓坡挖泥巴去填平，整整应该有将近两百亩吧？黄燕不是打算明年去上海开酒楼吗？到时候正好用上。”

“这个工程量可不小！”杨光礼说道，“这点钱不一定够啊。”

“不够就让家具厂打过来，这几个月家具厂和老毛子做生意没少赚。”李远山笑道，“另外，田埂也该修一修，尤其是那边山脚，每年都要检查一遍，一不注意就漏水，也麻烦得很。”

“田埂就不修了吧？浪费钱！平时注意点就可以了，也不费事。”杨光信说道。

李远山见其他两人也点头，说道：“反正也是你们照看，你们说不修那就不修。”

“你不是答应了要建茶叶厂吗？”杨光礼说道，“把茶叶厂和放马坪搞起来就不错了。”

“还有明年不是要去上海开酒楼吗？”杨光明也说道，“这样一来，养鱼就得扩大了。你不是说要修一个房子养鱼吗？田埂暂时不修也没什么影响，还是先把这些事做了再说。”

“茶叶厂就是修几个房子，麻烦的是放马坪，我打算冬腊月的时候再动工。”李远山说道，“至于养鱼，也不晓得现在的技术如何，还得查查才知道。就算达到了，设备也肯定贵得很，而且还需要请技术人员，现在有这样技术的人谁会愿意来？暂时怕是不行。”这种养鱼设备，国内可能也就只有少数几个研究所这样的单位有，并不是寻常设备，应该需要定做。另外，技术人才也难找。现在的大学生不是进单位就是去大城市了，谁来乡旮旯啊！再说，这事大学生还不行，还得有几年工作经验的人才行。

将近四亩地，分做两天犁完，然后用耙犁平整，之后就可以插秧了。

插秧很快，李远山一个人插完自家的还能去帮忙。

“我看以后种地要请小工了。”李远山一边帮忙插秧，一边说道。

“这才多大点活路啊，还请小工。”杨明友老妈笑道，“现在已经很好了，一年就种一季，还可以休息半年。以前一年种两季的时候，还不是忙过来了。”

“以前一年种两季，产量也跟现在差不多。”李远山笑道“我们打算把放马坪开出来，这样明年可就真忙不过来了，必须得请人啊。”

以前一年种两季，水稻小麦轮作，一年也就收七八百斤粮食。李远山他们来了之后，养殖场一搞起来，粪肥一多，土壤肥沃，一年只种一季水稻，产量一样能达到八百斤左右。

“你说放马坪？那倒是，放马坪太大了，我们这些老的可真忙不过来了。”杨明友老妈说道。

“按我的想法，连现在这些都请人种算了。”李远山说道，“你们年纪也大了，干脆就只种点菜吃就行了。”

“不种天天闲倒起啊？”杨光礼笑道，“忙了一辈子，哪能闲得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