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的鬼天气,难得消停了半天,在将近正午时分,风雪再次卷土重来。
帝国大厦86层观景台上,呼啸声显得尤为强烈。
风雪渐(欲yù)迷人眼。
“我不会杀你。”明一抬手搭在陈华肩上,“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所以,我就更有恃无恐了。”陈华微抬着下巴说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明一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向陈华展示了一条信息。
陈华在看到那条信息后,面上的表(情qíng)渐渐凝重起来。他微微摇着头,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有个老先生教过我一句话,叫做‘兵不厌诈’。”明一收起手机,说道:“这个局,是从两年前就开始着手安排了吧。不得不说,陈律师不仅有才能还很有耐心。
如果不是发现了赛文的这个电台,恐怕我永远都想不到,弗莱迪从参加那个派对开始,就已经步入局中。而这,并不是最初的开始。让我猜一猜,最初应该是从拉尔夫开始的吧。
不,应该说,最初的起源是在2171年失踪了的丹尼尔.彼特。所以,严格来说,你最初有心想要做这个连环局,是在6年前。
丹尼尔在2171年失踪,关于他的资料可查的非常有限,但也不是毫无价值。2171年2月,丹尼尔在一家律师事务所签署了一份遗嘱。
遗嘱受赠人是赛文.奥康纳,委托律师是班德尔.巴比伦,也就是你的合伙人。
所以,你应该在那时就与丹尼尔建立了联系,对吗?”
陈华没有回答,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明一。
明一点点头,“嗯,看来,我猜对了。但是,为什么丹尼尔死了呢?是因为你的布局失败,还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陈华仍没有回答,眼神越来越冷,狂风吹得他那刺猥似的头发有力地击打在额头上。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总之,丹尼尔死了。赛文其实并不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但有一天,他接到了消息,来到你面前。
(身shēn)为丹尼尔最好的兄弟,悲痛的赛文欣然接受你的邀请,加入复仇计划。
第一步,找到拉尔夫,用某个证据威胁他配合你的行动。
因为正是自己的儿子杀了丹尼尔,所以,他无从选择。除非,他对加西亚的忠诚达到了舍弃儿子的地步。
拉尔夫手上并没有加西亚的罪证,于是,你顺水推舟表示可以为他创造取得罪证的机会。
以拉尔夫的智商,根本想不到接下去会是一连串的(阴阴)谋设计。在他看来,仅凭一些贿赂议员的录音根本不可能撼得动那条老鳄鱼。
老浦立舍自从中风后躺在病(床床)上已经五年,桑切斯和鲁尼也不再需要加西亚为他们做些什么,一切早在十几年前就上了轨道,这帮半条腿伸进棺材里的老家伙,还有什么可图的?尤其是加西亚,自取得荣誉公民称号之后,就过上了听听小曲儿、泡泡澡的退休老人生活。
指望他们再掀.asxs.风浪来抓住把柄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弗莱迪想不倒霉都难。
说到这儿,我得好好夸夸你的精细。我请教了一位用毒高手,才破解出了弗莱迪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依你的风格,我想出庭作证的侍应、代驾都给弗莱迪下了毒。叠加之下,致幻效果强烈,却检测不出中了毒。
亢奋的弗莱迪在幻觉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也就注定他和莫莉之间必有一死。
你也并不在乎死的是谁,反正只要是弗莱迪出事,加西亚这条沉潭老鳄鱼就不得不有所动作。这样一来,也就顺势牵出了他背后那张隐形巨网。
第二步,将拉尔夫录音的内容传递给加西亚。
借刀杀人。意外的是,加西亚手里居然有生化武器级别的[潘多拉],真正杀人于无形,挫骨扬灰不留痕迹。
如果不是镶嵌在他那只不离(身shēn)的手杖上的特质摄影装置,恐怕,拉尔夫之死永远都还原不了真相。
第三步,将克鲁泽收集有关另四人犯罪证据的内容传递给加西亚。
如法炮制。在加西亚准备向他下手时,让赛文及时保住他的命。
其实,你这一步走的有点险,万一当时电话没打通呢?或者加西亚使用了信号屏蔽器呢?那他不是扑街扑定了?
不过,结果来说你的计算没错。克鲁泽心防崩塌,为了保全家老小的命,他不得不交出21年前丹尼尔父母遇害真相的证据。
另外,今天开庭的同时,他辞去了纽约警察总局副局长一职。这个惊人的消息,此时的加西亚应该已经知道了。
第四步,你准备用从克鲁泽那儿弄到的所有罪证,彻底扳倒树大根深的加西亚与纽约三大黑帮。
顺便,那两个接受贿赂的议员也没跑,一准会被廉政公署请去喝茶。
事实上,从头至尾你手上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正是因此,你花了六年的时间来筹谋这个一环扣一环,层层递进的局中局。
黑帮代言人,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你一早就有想法要搅和黑帮。总之,在经年累月的接触过程中,你对那五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深到足够你将这几个老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
或许,他们是真的老了,变得脆弱了吧。如果加西亚还像当年一样杀伐果断,他不一定会那么容易中圈(套tào),也不会轻易就对克鲁泽下手。
弗莱迪是加西亚的死(穴xué),而那杯红酒则是摧毁克鲁泽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的毒药。
深谙人心、((操cāo)cāo)控人(性性),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明一与陈华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面对面站着,像风雪中的两尊雕塑。
久久之后,陈华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才是真正可怕的人。明一先生。”
“我可不这么认为。”
又沉默了会儿,陈华似有些无奈地说道:“所以,这也是庭审时,瑞雯警探为何没有出现的原因。”
“是的。”
“如果你将瑞雯警探从赛文和萝西那儿获得的证据公开,你知道他们将会面临什么吗?”
“没办法,”明一很讨人嫌地再次耸耸肩,道:“要想抓你,他俩势必牵连其中。我查遍所有网络记录,都找不到你们之间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关联。谁能想到,你与你的棋子之间联络用的居然是老款调频对讲机。”
“你错了,明一。他们不是我的棋子,我称他们为[使者]。代表命运审判的使者。”
见明一面上毫无(情qíng)绪波动,陈华再次叹了口气,“波段是我写的,每位[使者]对应一个不同的波段。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一切都是我在运作。如你所愿,我去自首。或许,这就是命运对我的审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