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不知是不是被闻烽他们的态度所影响,原本还在做着俯卧撑的康有贵突然停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点的田龚似乎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对着他大吼道。
“你干什么!谁让你停下来的!给我继续做!”
“我不想做了。”
康有贵缓缓爬起身,面色平静地直视着田龚。
“你说什么?”
田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康有贵。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懦弱无比的康有贵竟然敢在这个时候顶撞自己。
“我说,我不想做了,你聋了吗?”
说完这句话,康有贵突然哀嚎一声,双手抱头,像是受到了莫大痛苦一般,蜷缩起身子,浑身颤抖。
而也在这个时候,闻烽藏在囚服内的自由灵魂吊坠再次散发微弱光芒。
一个虚拟面板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仅他一人能够看见。
【身体的牢狱,尚且能够以蛮力破之,可思想的牢狱,要以怎样的方式破之?不是每一个人,都深知自由的含义,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鼓起勇气追求自由。】
【他应该庆幸,他遇见了你。】
跟昨天的内容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发生变动。
闻烽不清楚这个时候自由灵魂吊坠为什么会被突然触发,但为了不在众目睽睽下暴露它的存在,他下意识地便想抬手将光芒掩盖住。
可仔细想想,如此多双眼睛,自己突然做出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岂不是掩耳盗铃?
迅速思考了一下,他便决定不采取任何措施。
还好,自由灵魂吊坠的光芒比较微弱,这件不算太过轻薄的囚服能掩盖得住。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众多犯人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始终放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无论兆离和田龚发生怎样的争吵,无论康有贵表现出自己有多么痛苦,此人统统都不理会,视线从未在闻烽三人身上离开过。
“到底是哪一个呢,拿走属于伟大的哀牢主东西的,到底是哪一个呢?”
此人呢喃着,阴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闻烽三人,像是要把他们三人吃掉一般。
在不知不觉中,闻烽自己似乎躲过了一劫。
而就在这时,田龚看着表现得无比痛苦的康有贵,张大嘴巴,嘟囔道。
“你说我聋了?你说我聋了?”
他缓缓靠近康有贵。
“你理解错了,他是问你,你是不是聋了?”
兆离挡在了他面前。
“哦,有区别吗,他问我是不是聋了的时候,心里不就已经觉得我是聋的了吗?”
“有区别,他只是怀疑你聋了,但你只要说你不聋,那就能打消他的怀疑不是吗?”
“有区别吗?”
“有区别。”
“有区别吗?”
“有区……”
“没有区别!”
田龚崩溃大吼。
“让开!你给老子让开,不然,就算是要脱下这身狱警服,我也要杀死你!”
“让不开,我昨天就说过了,田警官,如果能用我这一条烂命换你下岗的话,值得。”
兆离毫无惧色,直勾勾地盯着田龚的眼睛,仿佛只要田龚敢杀,他就敢死一般。
“你,你,你……”
见自己的话无法压迫到他,田龚差点被气死。
可即使如此,但他也无法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要真让他这个时候杀死兆离,他做不到。
所以,一个无所顾忌的人与一个有所顾忌的人相撞,后退的一定是那个有所顾忌的人。
“好好好,都是一群好汉,我杀不了你,但打残你,我还是能做到的!”
话音落下,田龚抬起警棍,狠狠砸在了兆离的身上。
一声闷哼,兆离摔倒在地。
一下不够,田龚再次欺身上前,高抬警棍。
“住手!”
一道声音逼停了田龚的动作。
田龚僵在了原地,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他发现,不知何时,康有贵已经站了起来。
此时的他,与刚刚判若两人。
自信,希望。
田龚痴痴地看着康有贵,他在康有贵身上看到了这两个词语。
不仅仅是他,此时,所有已经被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变故所不知所措的死刑犯人也痴痴地看着康有贵。
他们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这样离谱的,不着实际的改变。
他们想不通。
此时的康有贵,他身上所发散出的色彩,跟兆离一模一样。
这般姿态,让其余死刑犯不由得将其和兆离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太像了,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明白,这种姿态,装不出来的。
在亲眼见证了这般变化的所有死刑犯,其眼神中,似乎都多出了一种色彩,一种无法形容的色彩。
而此时,已经恢复过来的康有为神色平静,缓缓靠近田龚,嘴里问道。
“田警官,我再问一遍,我们这些死刑犯在你眼里到底是不是人,为什么你每一次都像是在对待畜生一般对待我们?”
面对质问,田龚放下高举着的警棍,冷冷回答道。
“从我成为狱警的那一刻,你们这些死刑犯,在我眼里,便是猪狗不如,听懂了吗?”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死刑犯,恨恨说道。
“你们这群畜生,在进入这所监狱之前,都犯过什么事自己明白,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也就是这世道救了你们,以至于可以让你们这群畜生在这所监狱待段时间,然后死个痛快,不必受折磨。”
“可是,凭什么?”
田龚再次将目光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康有贵。
“凭什么你们这群畜生做完恶能这样舒舒服服地死去?这对那些被你们折磨致死的人公平吗?”
“很显然,这不公平,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舒舒服服地死去,我要折磨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那些被你们折磨致死的人究竟忍受了何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这样说,你听懂了吗,康有贵。”
“我听不懂。”康有贵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无论何种理由,都不应该是你折磨我们的借口。”
“无论你说得如何冠冕堂皇,都无法掩饰你那肮脏变态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