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和姜小昙好像只是在枉死城听姜无畏讲了一个故事,而后便带着更多的疑惑离开了,唯一带走的就只有那个郭北县的县令大印。
不过就在周昂和姜小昙离开枉死城后,姜无畏衣袖对着大殿又是一挥。
下一刻大殿之中案几酒席撤去,那个坐在棋盘前的邋遢老人再次出现在大殿中。
邋遢老人手中还拿着那枚白子,不过他表现得神色如常,整个人也轻松不少,似乎那盘棋已经无关紧要。
“老鬼,你一家也团聚了,应该放老夫走了吧?”邋遢老者一脸笑意的说道,他感觉自己就要重获自由了。
“这枉死城无聊的很,一局棋怎么够?不如先生留下来,再陪我下几年如何?”黑山鬼王衣袖一甩,直接坐在了邋遢老者对面,而后棋盘上原有的棋局消失不见。
“啥?还来?我都没几年好活的了,你就不能让我去外面看看吗?我诸葛卧龙一生怎的如此倒霉?难道注定一生在牢狱之中度过?”邋遢老者闻言一脸沮丧,他神情绝望显得痛不欲生。
原来这邋遢老者就是那个奇葩的诸葛卧龙,他一生大半时间都在牢狱之中度过,最后一次坐牢就是在郭北县,而那一次遇到了三年前的黑山鬼王,未免生灵涂炭,诸葛卧龙挺身而出,又等于在枉死城中坐了三年牢。
原本诸葛卧龙以为皆大欢喜了,自己终于自由了,可这黑山鬼王依旧不愿放他走,这所谓的下棋,与坐牢也没什么分别了。
离开枉死城后,周昂和姜小昙并没有因为那个封印而有什么变化,正如周昂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出身早已注定无法选择,但是要活出一个怎样的自己,却是取决于自己的心。
只要初心不改,所谓的烦恼疑惑,那不过都是过往!
终于到了周昂要离开郭北县,离开江南的日子了。
这一次他带着近三千郭北营士兵,还有两三百的吴王乱党,这些乱党有吴王军中将领,更多的则是吴王的家眷。
因为人数众多,加上路途遥远,周昂这次选择了走水路,从金陵出海,而后进入东海北上,差不多再过十日左右,便能进入北海,再走三五日就能到津门,到了津门上岸离京都也就不足三日路程了。
按这个路线走,周昂也只需要半月有余便能进京。
金陵城的码头外,金陵守将还有大量的金陵百姓前来欢送周昂,因为周昂平了吴王叛乱,也等于解了金陵之围,不管这金陵守将曾经是什么派系的人,现在周昂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三千多人进京,浙江布政司足足准备了十艘海船,十艘海船停在码头上也是蔚为壮观。
眼看一切准备妥当,周昂辞别金陵守将,只要等他上船,这支船队就正式起航了。
“兴建伯请稍等.......”就在周昂即将登船时,忽然从码头上跑来一人,那人一边跑一边喊着。
周昂循声望去,来人竟然是他熟人,而当听到来人声音时,已经上船的罗宗保和江城夫妇也跟着下了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宗保的父亲,罗大业的侄子罗子浮。
“子浮兄?不知子浮兄有何事?”等罗子浮跑到周昂身前,周昂一脸疑惑的问道。
“见过父亲。”罗宗保和江城对罗子浮大礼参拜,他们跟着周昂也是许久没回家了,原本他们以为周昂入京不会带上他们,可最后周昂竟然主动修书给罗大业,说要带上这两人。
“嗯,你们跟着兴建伯切不可败坏了伯爵府的名声。”罗子浮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点了点头后叮嘱了一句。
不过罗子浮也只是说了一句,而后便看向周昂,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木匣。
“父亲让我将此物交给兴建伯,他说伯爷日后一定会用上的。”罗子浮郑重的将木匣递给周昂,竟是罗大业送给周昂的东西。
周昂看着木盒神色微动,而后双手接过木盒,又对着罗子浮一拜还礼,同样郑重的说道:“此物我收下了,替我谢谢罗公,并转告罗公,周昂定不负匣中之物!”
收下木盒周昂再次登船,没人知道罗大业木盒中装的什么,而周昂也没有当众打开。
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入东海,近海之中倒也风平浪静,大有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
船队之中许多人都没有出过海,一开始无论是周昂姜小昙,还是燕赤霞宁采臣等人,都站在围栏边眺望大海,大家也是有说有笑,还不时的逗弄着天空的海鸥,或者投食一些干粮,引来海中鱼群。
不过大海茫茫,四面望去都是一样,这最初的乐趣之后,便是漫长乏味的枯燥。
周昂和姜小昙有单独的船舱,虽然也是枯寂无聊,却还有些私人的空间,比起普通士兵来好了不少。
这几日周昂倒是难得的静心读了几日书,偶尔风平浪静时,他也在船舱中铺开纸张,写上一些读书时的感悟。
船队一路风平浪静,已经在海上行了九日,算算路程再有四五日便能到津门了。
这几日船队在海上航行,与外界可以说一片隔绝,周昂还不知道,就在这几日朝堂之上可是吵得不可开交。
而争论的焦点正是周昂,因为周昂眼看就要进京了,可是给他什么官职还没有定论。
景安帝和太子倒是有几个中意的职位,可是那些文官武将有各自的考虑,总是从中作梗,就连阉党在一些职位上也是尽力阻止周昂。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需要周昂考虑,一切都留给景安帝和太子去头疼了,他依旧读书写字,过着红袖添香的日子。
周昂落笔在纸上,如今他的字也是越发大气厚重,甚至周昂自己都能感觉到,受封兴建伯后自己气运浓烈无比,连念头都更加纯净。
忽然海船猛的一晃,周昂的笔落在纸上也是拉出长长一道墨迹,就连案几上的砚台都滑落一旁,眼看就要跌落在地板上。
姜小昙也是眼疾手快,她素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砚台稳稳托住,却是连一滴墨汁都没有洒落。
“兴许又是遇到风浪了吧?”姜小昙随口一说,将砚台放回案几。
周昂眉头微皱,而后将毛笔放下说道:“不对劲,这不像寻常风浪,我们出去看看。”
这海上航行自然不会风平浪静,几日间船队也遇到过几次大风浪,但周昂感知敏锐,他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
两人联袂走出船舱,此刻甲板上已经站了许多人,而巨大的海船还在左右摇晃,十几个船工正在紧张的收起风帆。
“情况有些不对劲!”周昂看了一眼天空和海面,而后一脸凝重的说道。
此刻天空依旧晴朗,甚至并没有大风吹拂,但是海面上却是巨浪滔天,一浪高过一浪。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凭空掀起大浪,任谁都知道绝非寻常。
这些海浪从四面涌来,山呼海啸的像要将船队淹没一般,而且那层层叠叠的巨浪越来越高,最后面甚至有十余丈高的巨浪。
“何方妖孽在此兴风作浪?”姜小昙一步踏上虚空,她右手持着翠绿飞剑,左手成掌向前一推。
随着姜小昙出手,自她身上一层层无形的涟漪激荡,涟漪所过之处仿佛时空冻结,就连那些滔天巨浪也被定格在天空。
周昂看着巨浪凝固,也跟着立在姜小昙身边,他目光凝望前方,看向了巨浪的最高点。
在周昂眼中,那里有一个人影,那人影背朝周昂,看起来并不高大,婀娜的身姿应该是个少女。
少女一袭淡黄衣裙,披着一根粉色的薄纱披帛,虽然巨浪都被定住,但他的衣裙依旧飘动,那薄纱飞舞,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子,看起来高贵出尘。
“是她?”姜小昙看到那少女背影,低声的说道,这个身影她并不陌生。
周昂目光深邃的看着那道背影,而后略带疑惑的问道:“你就是那个东海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