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洅曦沉默不语,接过葡萄糖仰头饮尽,倚墙稍作休憩,面色才略有好转。
“你说你,陪她受苦受累,还遭她男人责骂,所求为何?”
赵凌游看着谈洅曦,满脸疑惑地问道。
谈洅曦捏扁瓶子,仰靠于墙。
脖子上的咬痕,在段徽宴来前,就问护士要了很多创可贴。
可那些创可贴贴上去没多久就被扯掉了,然后又会被重新贴上去。
如此反复,他的脖子几乎被扯得血肉模糊。
赵凌游看着都觉得疼,更何况是谈洅曦本人。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咬痕,那里已经肿了起来,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手腕上的抓痕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就那样撞进我怀里,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让我救救她。
她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我能怎么办?我除了陪着她疼,就是陪着他疼,
我找不到其他办法。
她哭我也哭,她疼我也疼,她身上流多少血,我就感觉我也流了多少血。
师兄,你说,我谈洅曦这辈子,是不是特别窝囊。”
他摘下眼镜,狠狠地擦了一把脸,泪水糊了一脸。
“师兄,遇到她前,我去见了我父亲。
我撒谎了,我不是不想结婚。
我只是娶不了她,也不敢娶她
我谈洅曦除了一颗破碎的心脏,一无所有,跟我在一起,她后半生会吃苦的。
我谈洅曦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她太好了,她值得最好的。
我陪着她走过一段,足够了。
段徽宴来了,我会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谈洅曦说完,又戴上眼镜,遮住了眼中的脆弱与悲伤。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赵凌游一把拉住。
“你就这么走了?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不知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谈洅曦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需要她知道。
“只要她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说完,他挣脱了赵凌游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兄,别跟她说,我只是顺路而已。”
谈洅曦的脚步一顿,背对着赵凌游,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赵凌游看着谈洅曦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慨。
三十公里的顺路……
璩舒玥脸上很痒,像被狗舔了一样,她忍不住伸手去挠,却被段徽宴一把抓住手。
她抬起不断下拉的眼皮,迷蒙地看着他。
正对上段徽宴那桀骜如鹰不可一世的面孔。
脑中闪烁过另一张同样英俊却温柔许多的脸。
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可那张脸却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她心里一慌,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段徽宴看着她那迷茫又无助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小玥,找不到你,我都吓死了。”
“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个敢与谈洅曦抢人的段徽宴,此刻眼里满是心疼,声音温柔地哄着璩舒玥。
璩舒玥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眼神稍微清明了一些。
她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猛地侧过头,吐在了床边。
“呕……呕…………”
段徽宴见状,连忙松开她的手,拿起旁边的纸巾帮她擦拭。
他看着她那苍白又憔悴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因为药物的影响才会这样,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心疼和愤怒。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查出是谁敢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段徽宴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纸巾,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赵凌游,他看起来有些焦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段总,我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赵凌游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段徽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关上门,转身走回病床旁。
“什么事?”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冰锥子,刺得人心里发凉。
赵凌游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开口:
“璩小姐体内的药物,可能有上瘾性,需要长期服用才能维持正常。”
段徽宴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愤怒。
他一把抓住赵凌游的衣领,怒吼道: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她以后都离不开那些药物了?”
赵凌游被他抓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点了点头。
段徽宴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松开手,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你是医生,你给我想办法,不管任何办法,她那么爱自由,怎么能被药物束缚一辈子!”
“我会尽力的,段少。”
赵凌游只能这样说,却无法给出任何保证。
段徽宴靠在墙上,双手握成拳,青筋暴起,侧目看向走出一步的赵凌游。
“此事绝不能外传,否则……”
“如果……可以……也不要让她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赵凌游心头一颤,连忙点头答应:“段少,我明白,我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段徽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又走回床边坐下。
拉过她的手,看着她的手背,因为输液已经变得青紫一片。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我都不敢让她疼,你们怎么敢会让她这么疼。”
段徽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他突然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拉开门对着门外站着的助理冷声道:
“我要知道是谁做的,不管是谁,敢动她,既动了她,就别想安稳走出C国。”
助理被他身上的冷意和杀气震得身子一颤。
连忙低头应是,然后匆匆离开去办段徽宴交代的事情了。
他再次回到床边,璩舒玥彻底清醒了,可脸色跟白墙一样,毫无血色。
腹部还有隐隐的钝痛,万千疑问化为了这一句。
“我怎么了,你怎么苦着一张脸。”
段徽宴连忙收起眼底的戾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有苦着一张脸,只是打不通你电话,我好怕。”
好怕好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