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有珠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渝衡,顾森,顾淼,卫风,林川,原来好学生也翘课啊!”
来人是个个子矮小,满脸雀斑的男人,大概十五六岁,卖着螃蟹铺,雄赳赳气昂昂,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有问题,一直斜着眼看的。
今天是周一,因为珠珠来了京城的缘故,所以几人索性请了假没去上课。
顾渝衡几人不欲搭理他,绕过他们想离开。
孙来脸色一僵。
还是这么看不起他!
说起来孙来跟顾渝衡原本没什么仇怨,顾渝衡今年十一岁,孙来十五岁,两人差着三岁,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两个人不是同一代的人,既然玩不到一块去,更别提什么仇。
但顾森顾淼几人比孙来小两岁,在一个大院住着,从小在一块混,慢慢的也就结下了仇怨。
若只是小孩子的磕磕闹闹还好,但问题在于孙来一家掺和进了政治上,站了队。
他们是军,军政分明算是默契,顾渝衡他们几家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孙来家算是捅了马蜂窝。
于是你就不对付的几人,从此以后更是闹翻了。
后来,顾森卫风顾渝衡玩在一块,孙来渐渐地盯上了顾渝衡。
原因很简单,顾渝衡年纪小,最聪明,长得也最好看,他嫉妒。
嫉妒是最没有理由的东西。
孙来一向看不惯顾渝衡他们的清高,明明出生于他们这种家庭,却总是跟不相干的人混在一块。
比如,这个没见过的。
“呵呵,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在一块玩。”
珠珠都能听到这话语中带着的嫉妒与酸气。
阿猫阿狗?
“你是指我?”珠珠指着自己不确定问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充满着这么大的莫名恶意。
“还是个傻子。”
珠珠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渝衡已经带着怒气出声:
“孙来!我们不计较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横行无忌。”
“你生气了,你竟然生气了,真是难得看见你生气!哈哈哈哈。”
孙来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珠珠。
矮墩墩圆乎乎的像个糯米团子。
打量完珠珠,又打量着顾渝衡。
随后又神经质低声笑起来,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珠珠厌恶地皱着眉,她生平最讨厌跟神经病打交道,因为他们的言行没有规律,他们不知道道德为何物。
孙来有成为神经病的潜质。
珠珠没有因为孙来骂她是傻子而生气,因为她清晰地认知自己不是傻子。
人为什么会生气?
抛开激素作祟的情感原因,追究其本质,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利益受损,比如领导骂人,会让你的工作让你的年终奖受损,所以你会生气。一种是心虚,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但这不代表珠珠会像软包子一样不加反驳。
于是珠珠开口了,她语气平缓,不像是在回击,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阿猫阿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发出这种无端的指责与人格的侮辱。这难道就是你们带着红袖箍应该做的事?这跟当年的地主阶级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剥削广大功能阶级的剩余价值,而你是在剥削我的精神健康。”
孙来没太听懂珠珠这套理论,他听懂了地主这两个字。
周围之前跟孙来一块来的人听到地主这两个字纷纷往后退一步,一副做事要跟孙来划开的样子。
孙来急得团团转,他能不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有些天怒人怨?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一旦这些话被有心人拿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要小看这年代的言论严苛与斗争。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不承认。
孙来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说:
“刚刚的阿猫阿狗并不是在指你,你想多了。”
最后他招呼身后的人,“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查查看。”
与刚刚顾渝衡他们的动作相同,珠珠现在原地没动,而孙来一行人则迅速绕过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孙来他们走了之后,顾渝衡走在珠珠外侧。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珠珠笑了笑,“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跟你合不来的人,如果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生气,都要对号入座,恐怕早晚有一天会被气死。”
顾森顾淼动作整齐划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啊!”
顾渝衡点点头,不生气就好。
他太姥爷也说过,不要生气,才能生活的长久。
路上耽搁了会,等走到电影院已经一点五十,顾森他们着急忙慌买了票,勉强在电影开始之前落好座。
电影开始。
珠珠我这一副好奇的心态认认真真看着电影,如果论画质,拍摄手法甚至电影故事性,肯定不如电影蓬勃大发展时期的一些经典的电影,但很有意思。
有意思的不只是电影本身,更是一场穿越了时间的对话。
只有顾渝衡敏锐察觉到了珠珠这种不同于常人的好奇目光,这种感觉当年在他太姥爷那时他察觉过一次,似乎是太姥爷在讲民国那个资本家家里狗血八卦故事和送给珠珠那幅用假画掩盖的真画的时候。
顾渝衡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像珠珠是一个天外来客,她以旁观者的眼光打量着电影的幕布,听着太姥爷讲的故事,看着太姥爷拿出来的画。
顾渝衡摇摇头,他或许是想偏了吧。
珠珠察觉到顾渝衡有些心神不宁,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那种感觉消失了。
顾渝衡心想他或许真是想多了,他笑了笑,“没事。”
“哦。”
真是奇怪。
另一边陈成才算是忙翻了。
机械厂商帮忙采购的零件他早已经采购到,供销社要采购的东西也已采购到,现在的他正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坐在一座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中的石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