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自认为了解沈曼云,这些年,沈曼云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下,毕竟沈曼云是她费了几年才布下的棋子,她在沈曼云身上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将来总有沈曼云派上用场的时候。
自从知道她怀上皇嗣之后,沈曼云就不只一次提醒她,无论如何都要防着这些后宫妃嫔打她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主要是沈曼云天天都过来,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一定在场,帮她招呼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齐洛刚想靠近安蓉一些,就被沈曼云挡在了前头:“明妃,你还是离安蓉远一些。江院使不只一次说过,安蓉不宜和人过分接近。”
她只差没说,这些人接近安蓉是不怀好意了。
齐洛深深看一眼沈曼云,微笑道:“珍妃姐姐对贵妃姐姐真是一片赤诚呐,叫妹妹好生佩服两位姐姐的友情。”
也就沈曼云蠢,被安蓉当成枪使而不自知。
见齐洛坐回了原位,沈曼云才退回自己的位置,微笑回答:“本宫和安蓉的交情是你们羡慕不来的。眼下安蓉怀了身子,本宫比她本人更担心,你们请完了安,都早早离开吧,让安蓉好好养身子。”
她赶人的语气,好像她才是贵妃娘娘。
众人面色各异,下意识看向安蓉。
安蓉面色却如常,似对沈曼云的颐指气使毫不在意。
“贵妃娘娘怀了身子,不能总坐着,有时候还是要多多走动走动,长期坐着反倒会让身子不好。”陶婕妤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此言一出,室内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仿佛就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和着安蓉轻敲桌面的声音,形成古怪的乐章。
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谲,和着漏阳入室,影影绰绰,愈发的静谧无声。
“我、我说错话了么?”陶婕妤一脸的惶恐,急急起了身,方才打破了室内那诡异的安静。
安蓉回她一朵安抚的笑容:“陶婕妤的话是有些道理。等本宫腹中的小皇嗣稳了,就多多走动走动。众位妹妹若无其它事,就都回去吧,本宫乏了。”
安蓉这个一宫之主下了命令,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呆坐,纷纷起身告辞。
齐洛临行前回头看一眼安蓉,只见沈曼云正低声对安蓉说着什么,安蓉却只是笑笑,仍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虚伪姿态,看着便让人生厌。
如果说陶婕妤是假单纯、假天真,那么安蓉必定是后宫最伪善、最狡诈的女子。她在进宫后不久,就看清楚了安蓉的真面目。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走眼。
安蓉在后宫有那么好的人缘,那么多主子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惠,就连永福长公主都愿意为安蓉说话,可知安蓉这个人多会经营人脉。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待走出景阳宫,齐洛娇声笑道:“要本宫说呀,安贵妃才是整个后宫的最大赢家。如今她已是贵妃了,而且怀上了皇嗣,等她腹中的小皇子生出来,这后宫还不就是她一人的天下?跟着,她就要剑指中宫之位了罢?”
这才是她着急的原因。
安蓉是贵妃,只要生下一个小皇子,后位就被安蓉紧拽于掌心,她必需阻挡住安蓉前进的脚步。
一众莺莺燕燕听得真切,心中其实和齐洛是一样的想法。
若不然,现场这么多的人也不会隔三差五就去景阳宫请安或送礼,无非就是想知道安蓉这一胎能否顺利生下来罢了。
眼下看来,安蓉很紧张她肚子里的皇嗣,就算有人想打皇嗣的主意,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所以安蓉这一胎顺利生下来的机会很大。
陶婕妤见其他人都不接话,便微微一笑,回道:“明妃姐姐何需妄自菲薄呢?依妹妹看,明妃姐姐也是中宫之位的有力争夺走。再者,其他姐妹也都有机会,只要怀上皇嗣,众位姐妹便站在同一起跑线了。”
李婉儿讽刺地轻勾唇角:“本宫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们慢慢聊吧,本宫先行一步。”
她率先坐上步辇,走离了众人的视线。
其他人也无意久留,纷纷找了借口,渐次远离。
最后只剩下陶婕妤三人。
齐洛暗忖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她正要上步辇,陶婕妤却突然道:“妹妹仰慕明妃姐姐已久,能去姐姐的长春宫小坐一会儿么?”
“那就一起吧。”齐洛应得爽快。
待回到长春宫,陶婕妤、陈芷琴以及符充容依次落座。
齐洛坐于主位。
陶婕妤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后宫的一些趣事,一时间气氛倒也和乐。
符充容不时看一眼齐洛,见齐洛眼角带着笑意,像是开心的样子,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森寒。
她心一凛,遂不敢再细看。
她此刻觉得,陶婕妤敢跟明妃这样搭话,胆子亦挺大的,到底是天真不懂事,不懂得人心险恶。
几人说着说着,又提起了正怀着身子的安贵妃。
“皇上也着紧贵妃娘娘这一胎,平日里有好东西都往景阳宫送,太医也是三两头往景阳宫跑。听闻昨儿个皇上还将一只千年山参赠予景阳宫,可知贵妃娘娘多受宠呢。”陈芷琴轻抿一口茶,也开始滔滔不绝。
齐洛看一眼陈芷琴,笑意不明:“若本宫记得没错,陈妹妹是同安贵妃同一日进宫受封。而今陈妹妹还是充仪,安贵妃却已成了万里挑一的人物,真可谓同人不同命啊。”
她这番诛心言论,让陈芷琴的脸色沉了下来。
齐洛似没看到她变了的脸色,自顾自地又道:“听闻初初进宫时,陈妹妹和安贵妃交情甚笃,怎么近两年来陈妹妹少和安贵妃来往了?”
陈芷琴此时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她重重放下茶杯,沉声道:“前尘旧事莫再提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安蓉给撇下了。分明在刚进宫时,她和安蓉以及沈曼云都是走得近的,可是她们一个成了珍妃,一个成了贵妃,只有她仍然在九嫔的位置待着。
因着落差太大,她渐渐就与那两人少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