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看你太瘦,希望你多吃点,养胖些。”独孤连城说着,挟菜的动作却慢了一些。
慕辞看到这个细节,唇角微弯:“明人不说暗话,你分明是有话想说。”
独孤连城定定地看着慕辞,好一会儿才道:“有时候宁愿你蠢笨一些,太过聪慧的女子,有时也让人累。”
慕辞下巴轻扬:“哀家就当是皇帝这话是在奉承了。”
听她自称哀家,独孤连城这回难得地没有生气。
定了定神,他终于还是问了:“朕让淑妃在惜花宫禁足,没有重罚,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原本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雪也是谋害者之一,这样的女子,理应落得和德妃贤妃一样的下场。
但是…
“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处治慕直父女的时机还未到来,先留着淑妃,就能稳住慕大人。换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作同样的决定。”慕辞轻声回道。
独孤连城若冒冒然处治了慕雪,那才不符合帝王该有的心思。
后宫可不只是女人的战场,它也是天子牵制大臣的重地。
“你…”独孤连城眸色复杂地看着慕辞。
他知道她拧得清,但还是被她这番直白的话触动。
“用膳吧,不然菜凉了。”慕辞试着揭过这个话题。
独孤连城看着慕辞半晌,突然问道:“你有什么想要的?”
慕辞挟菜的动作一顿。她没想到,皇帝居然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这是对她愧疚,想要补偿她?
可是至于吗?他身为帝王,当然是以他的天下为重,她一个后宫妇人,他没理由顾及她的感受才是。
莫非他对她是用了情的?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立刻被她否决了。
独孤连城是断断不会对她动情的,他是怎样的性子,她还能不知道?女人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许是她还有什么价值,他才顾及她的感受吧?
“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吧。”慕辞回独孤连城一笑。
见她笑了,独孤连城莫明松了一口气。
很快他又觉着自己的反应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看慕辞的脸色行事?她开不开心,那都是她的事,与他何干?
可是他连自己都没发现,在慕辞笑后,他的唇角也上扬了…
慕雪回到惜花宫后,还心有余悸。
她那时还以为自己和赵灵一样会被褫夺封号,尤其是父亲被慕辞扔出延福宫后,她已然绝望。
怎知皇上处治了所有人,偏偏就对她手下留情,让她毫发无损回到了惜花宫,只是禁了她的足。
难怪赵灵临被押出延福宫时,还在叫屈,称不公允。
所有人都被处罚,只有她安然无恙,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兰心回到惜花宫后才回过神来,轻拍胸口道:“看来皇上对娘娘是不同的,发生这样的事,皇上竟然也没有处罚娘娘。”
“是啊,本宫也觉得不可思议。”慕雪轻声道。
只是她也摸不准皇上的意思。
原先她以为是她们对付慕辞,才让皇上追究到底。现在看来,或许是她想多了,因为碧巧枉死,皇上才大动干戈。
原先她们以为人多好办事。
因为人多,想要除去慕辞也就更容易,毕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陷害慕辞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现在回头再看,正是因为人太多,才容易出岔子,慕辞顺藤摸瓜,轻而易举揪出了所有人,并且一网打尽。
她是所有人当中,唯一漏网的,就怕慕辞接下来不会轻易放过她。
“娘娘不必忧心。皇上心里装着娘娘,只要有皇上护着,娘娘就不会有事。在这后宫当中,其它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看皇上心里有没有你。看德妃和贤妃就知道了,皇上不念一点旧情,两人都褫夺了封号,只有娘娘全身而退,这就说明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兰心眉飞色舞,难掩脸上喜色。
慕雪被她说得心一动。此前她并不确定,毕竟后宫有三千,比她貌美者有之,才情出众者有之,更何况还有一个慕辞深得皇上喜爱。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敢托大?
但经此一役,她突然觉得兰心这些话有道理。若不是皇上在意她,又怎会对她这般宽容,毕竟她犯下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有皇上在意她,才可能赦免她的罪过。
父亲的权势不比得以前了,皇上也没必要想以前那样顾忌父亲,所以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皇上在意她这个人。
思及此,她的心定了。
相信此次禁足也不太长久。只是可惜了,她们这么多人合力,竟也没能把慕辞掰倒,反倒折损了这么多的妃嫔。
赵灵和华裳都被打入冷宫,她又被禁足,如今后宫中没有一个是慕辞的对手。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慕辞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等她可以走出惜花宫,慕辞这一胎也稳了。
刚刚还安定的心,慕雪又沉了下来。
她多希望后宫能出现一个能制得住慕辞风头的对手,可是就连赵灵也被慕辞摆平,她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除去慕辞腹中那块肉。
慕雪心中有无限感慨,沈曼云却很感激当时安蓉的提点,若不然,她此刻可能会像赵灵、华裳一样打入冷宫。
她和慕雪有着同样的担心。
赵灵都被打入了冷宫,眼下后宫之中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一个上得了台面,这些人哪里会是慕辞的对手,更遑论说铲除慕辞,或者是除去慕辞肚子里的龙种。
她对安蓉提过这件事,安蓉只说顺其自然。如果慕辞真要生下来,她们也不可能阻止。
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
对于目前后宫中的局势,沈曼云有些心灰意冷。
她实在闲得无聊,就去找安蓉解闷儿。不知不觉间,她又提起慕辞的事。
这回安蓉倒也没有喝斥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目前来说,太后娘娘一枝独秀,没有任何人是太后的对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