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这回赵灵和金秋商议要事的时候,银秋也在。
两人也没避讳,商议要怎么对付慕雪。
银秋见她们没避讳,自己也就坦然了,她做完斟茶递水的事,正要出去,赵灵却叫住她问道:“金秋认为现在对付淑妃是最佳的时机,你觉得呢?”
银秋见赵灵突然问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她静默片刻,才小心回答:“奴婢觉得淑妃不急于对付,上下后宫最风光得意之人,绝不是淑妃。”
赵灵眸色一亮,“依你看,那个人是谁?”
银秋哪敢随便妄议后宫之事,她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奴婢只是随口一说,还望娘娘恕罪。”
“你但说无妨,本宫不会介意。往后你和金秋都是本宫最值得信赖的宫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即可。”赵灵眉眼含笑地道。
银秋抬头,正对上赵灵清亮的双眼。
她这时才敢说实话:“奴婢以为,太后才是娘娘最有威胁的对手。不说皇上对太后娘娘不一般,就说她现在怀有龙嗣,皇上也没有让太后拿掉龙嗣的意思,就该知道皇上是很看重太后这一胎的。这样的对手,才最可怕。”
赵灵迟迟不语,银秋眼睑低垂:“是奴婢斗胆了,不该妄议后宫之事。”
赵灵深深看银秋一眼,下逐客令:“退下罢。”
目送银秋退出了内室,金秋低声道:“奴婢觉得这个银秋可以重用,她有点脑子。”
赵灵没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娘娘还是在怀疑她?”金秋看穿主子的心事。
“或许只是本宫疑神疑鬼。方才本宫突然在想,银秋会不会是淑妃,或者是那个曾给本宫送药之人派遣过来的暗桩。”赵灵淡声回道。
金秋一愣,想起方才银秋提的建议:“娘娘有这种担忧很正常。换作奴婢,奴婢也会怀疑。既然娘娘不放心,往后还是得多观察银秋再作决定。”
赵灵深以为然。
既然不放心,就还是要先观察。
目前来说,她最大的担心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她铲除了慕辞,却有人在背后又捅她一刀,那她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若那背后算计她的人刚好就是慕雪,就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赵灵和金秋都有了一致决定,但时间不等人。
慕辞整日不出永安宫,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如果等到慕辞的胎稳了,以后想要谋害就更加难。
光靠金秋一个人,很多事都办不急,最起码还要有一个得力的助手才行。
慕辞老神在在地待在永安宫,几乎不怎么出去。
她知道有不少人盯着她的肚子,更有不少人想要除去她。若她不出永安宫,那些人动手的难度会加大。
她就是想看看,独孤连城后宫妃嫔的手究竟能伸多长。
这一天天下来,独孤连城每天都会来永安宫。有时陪她用膳,有时候也人在永安宫过夜,只是他再也没有诏她侍寝,想是顾及她的肚子。
却也因此,慕辞省心多了,也没以前那么累。
这日独孤连城过来陪她用晚膳,她吃到一半,觉得恶心想吐,就去到旁边干呕了一回。
独孤连城就在一旁看着她干呕,还特意端了一碗清水,见她干呕完,让她漱口。
“是不是所有怀孕的女子都会有妊娠反应?”独孤连城不耻下问。
“我也不知道。”慕辞回答道。
“好些了没有?”独孤连城轻拍她的背部:“就不知你将来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若是公主,长得像慕辞,一定很好看,但脾气还是随他更好。
慕辞不知该怎么接下独孤连城这句话,索性闭了嘴,选择沉默。
什么皇子或公主,那是其他后宫妃嫔该操心的事。
试问在这个后宫当中,有谁会愿意让她生下独孤连城的孩子?眼下不知有多少人在打她肚子的主意。
而重新回到后宫的赵灵,这个时候已经酝酿要怎么对付她吧?
接下来,后宫不可能太平静。
以前都是她当看客。
而今整个后宫都是看客,而她就是局中人。
之后独孤连城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让她松了一口气。
临睡前,独孤连城拉住慕辞的手:“永安宫若是缺什么,尽管跟朕说,你是朕的人,理应得到最好的。”
慕辞再一次听独孤连城说起她是自己人。
其实她也知道,能让皇帝当成自己人,而且不只一次提起,就说明这是真的。
皇帝对自己人一向护短,前世的时候,顾之倾不就是皇帝力捧的人么?
只不过,前世到底也没有朝廷改制这一出,但到后来,慕家落败,顾之倾成为了丞相。
这位顾之倾,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只才学渊博,人品极好,就连相貌在整个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前朝为了顾之倾的婚事,皇帝也没少操心,这纯粹就是皇帝把顾之倾当成自己人的缘故。
“我这儿没什么缺的。平素有什么好东西你都送了过来,哪里还能缺东西?”慕辞抿唇笑了笑。
即便是在前世,她和独孤连城最要好的那段时间,他也不曾什么好东西都往未央宫送。
“朕总是怕遗漏了什么,委屈了你。”独孤连城无声低语一句。
慕辞这回却听到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侧颜。心说他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难道他不知道,她作为太后,却委身于他,就是她最大的委屈么?
或者是他以为,因着他的帝王,所以只要他招招手,全天下的女子就该欢天喜地跟着他?
“怎么不说话?”独孤连城转眸看向慕辞,正对上她异样的眼神。
她自是不会知道,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可她没有放在心上。
慕辞钻进了被窝里,轻声回道:“早些安置吧。”
她是没什么委屈的。皇帝给她的,正是她想要的。他是皇帝,有他在背后,她这个太后才能当得闲适。
当初她与他本就是互取所需,此刻才来计较这事,未免太可笑。
渣帝早就对我辞上心了呢,不过我辞从来就没对渣帝动过心思,这是一报还一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