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拿着瘸子给画的地图,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什么方位,索性丢在路边,凭着感觉走。
当杜良走到山脚下时,已接近傍晚,又渴又累。
山脚下的溪水看上去十分清澈,但是杜良宁愿忍着饥渴也不肯喝溪水。
在这个毫无医疗概念的世界里,一旦染上了寄生虫,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煮沸过的水不能喝’,这是杜良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的第一条自我约束。
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前行,一炷香之后终于看到村落的影子,杜良快走了几步,只见村头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南岩村。
杜良心头一喜,看到村子就说明这里距离县城已经不远了,今晚在村子里借宿一夜,明日或许就可以赶到县城。
南沿村的规模并不大,也就是几十户人家,全都是简陋的茅草房,村尾与南岩山相连,是一片树林。
杜良走入村子后,渐渐皱起了眉头,按理说现在接近傍晚,正是烧火做饭的时间,应该很热闹才对。但眼前的村子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还想着蹭顿热乎饭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杜良叹了口气,越走越是心凉。他发现这个村子实在简陋的可怕,不仅房子破败不堪,甚至连基本的家禽都没有,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空荡荡的,连条狗都看不到。
本想找个人询问一番,却发现村子里的人都躲在远处看着他,似乎很怕生,但是每个人看着他的表情又十分的怪异。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神情,给人的感觉…就像一群饿狼在盯着一头肥猪。
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荒诞想法,杜良最后还是找了一户房子看上去比较大的人家,敲了敲篱笆门。
院子里一名老妪正在缝补衣服,进口旁一名妇女在捶洗衣服,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在编篱笆,还有一个十一二岁小丫头在理头发。
杜良清了清嗓子。
“老哥,我从山上下来的,天色太晚了,可以在您家借宿一宿么?”杜良笑着问道,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
随着杜良的话落下,院子里的一家人都停下了动作,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杜良有些尴尬,扶着篱笆门解释道:“老哥放心,我就住一宿,明早就走,不要你们吃的。”
院子里的一家人还是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他,就连附近几个院子里的村民也都抬头看向了这里。
“啊,那…那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杜良顿了顿,见他们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悻悻的准备离开。
而这时,正在编篱笆的中年汉子终于开口:“进来吧。”
杜良一喜,赶忙抱了抱拳:“那就叨唠了。”
推开篱笆门,中年汉子将杜良带进了偏房。其他人不再观望,继续做手里的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有小女孩看着杜良的背影舔了舔嘴角,然后继续低头弄头发。
偏房内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和一张木床,床上放着一床脏兮兮的被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虽然屋子很陈旧,但是杜良已经很满意了,有个落脚的地方总比大半夜的在山上被野狼、野狗叼走的好。
“老哥,您放心,我就在这里住一宿,明日清晨便离开,绝不打扰你们休息。”杜良再三保证,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中年汉子点了点头,木讷的说了声:“早点睡吧。”便走了出去,并帮杜良把门关上。
“多淳朴的村民啊。”杜良感叹一声,便躺在了床上。
走了一天的山路,早已筋疲力尽,刚躺在床上眼皮便开始打架,片刻之后便响起了鼾声。
也不知睡了多久,杜良实在渴的难受,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想要找点水喝,却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
“嚯嚯…”
仔细听了听,竟是磨刀声。
杜良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的道:“子时刚过就要磨刀下田了么?还真是辛苦啊。”
嘴里实在渴的难受,杜良寻思着刚好出去讨碗水喝,走到门边时,外面突然传来老妪的说话声:
“儿子,你抓点紧,等下其他人来了,我们就分不到肉了。”
“爹,我想吃肉,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也传来。
“这就好,这就好。”
中年汉子闷声答应,加快了磨刀的动作。
“水烧好了,可以宰了。”紧接着妇人的吆喝声传来,中年汉子停下了磨刀的动作。
“要杀猪?”
杜良摸了摸鼻子,随即露出笑容:“要是我现在出去帮他们一把,或许还能给我碗肉吃也说不定。”
一想到香喷喷的猪肉,杜良差点流口水,急不可耐的准备出去,刚准备推门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浑身一震。
“哪来的猪?”
杜良猛然想起之前进村子时看到的景象,整个村子穷的连一只家禽都没有,哪来的猪杀?
就在杜良胡思乱想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门缝看到,那汉子正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走来。
汉子身后,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跟着,显得十分开心。
“老哥,这么晚了,你这是准备干嘛啊?”在中年汉子即将推门时,杜良突然开口,并用脚紧紧的抵住木门。
那中年汉子没想到杜良大晚上竟然醒了,赶忙将刀藏在身后,一边用手推门,一边木讷的说道:“孩子和老娘都想吃肉,我过来割点肉。”
杜良闻言将门抵的更紧,笑容僵硬的问道:“老哥真会开玩笑,我这屋里除了我哪还有其他活物,您不是梦魇了吧?”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开门,我割给你看。”中年汉子的声音已经变得冷冽,一边说着一边用身子开始挤推木门。
杜良急的满头大汗,拼命抵住木门,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挤的咯吱、咯吱响,眼看着就要断了。
刚刚还躲在后面的小女孩此刻也来到了一旁,满脸狰狞的从门缝向里望着,嘴角挂着一串口水。
“坏人,快给苹儿吃,苹儿饿了,苹儿要吃肉。”小姑娘在门外凶狠的喊着,竟开始用手挠门,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杜良此刻汗毛炸立,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飞快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看到墙上的木窗时眼睛一亮。
“我去你大爷的。”
杜良猛地松开手,同时飞身闪开,那中年汉子因为惯性关系,踉跄着撞到墙上。
这一边,杜良头也不回的跳上了木床,一脚踹开墙上的木窗,躬身跳了出去。
“啊,不许跑,萍儿要吃肉,快给苹儿吃…”
屋子里传来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吓得杜良一个踉跄,跑的更快。
“这家人都馋疯了,竟然要吃人肉,疯子,一群疯子。”
杜良骂骂咧咧的向外跑去,此刻临近丑时,头上的圆月特别亮,不用灯笼也能看清路。
后面中年汉子提着杀猪刀紧追不舍,连同院子里的老妪和妇女,一家人都追了出来,面目狰狞。
或许是这里的声响惊动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杜良刚跑了两步,便看到前面影影错错出现了几个人,心头一喜。
“乡亲们,救命啊,这家人疯了,要吃人。”
杜良大喊着向那些人跑去,总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刚刚跑了一小段,杜良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额头上满是冷汗。
在他前面,十几个村民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面目狰狞的向他走来,好似丧尸一样。
“我@%…”
杜良脸色煞白,立马调转了方向,此刻才发现,不知何时村子里的人竟然都出来了,就连手里的杀猪刀都长得一模一样,全都留着口水,将他包围了起来。
杜良也顾不得疲惫,趁着包围圈还没有合拢,向着其中最大的缝隙跑去,险而又险的避开了一名老头的手爪,向着村尾跑去。
后面的村民穷追不舍,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杜良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树枝上的露水打透衣服,脚下泥泞不堪,跑起来非常费力。
再看身后的村民,根本不躲避那些锋利的树枝,横冲直撞。有的人脸上已经血肉模糊,却毫不在乎,双眼赤红,着了魔一样。
杜良像没头的苍蝇在树林中越跑越深,只希望快点甩掉这些疯狂的村民。
哒哒哒…
哗啦、哗啦…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和锁链在地上的摩擦声。
杜良一愣,深更半夜的树林里怎么会有人骑马?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杜良透过高大的树木空隙看去,赫然是一个身穿黑色甲胄,头戴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将军策马而来。
那将军身上的甲胄乌黑阴森,盔甲下看不清面容,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提了根黑漆漆的大铁链,拖在地上哗哗作响。
在那骑马的将军后面,还跟着一群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喽啰,手中举着五花八门的兵器。
借着月光看向那些小喽啰的面孔时,杜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分明是一群狰狞的厉鬼,有的脸色瘆白,七窍流血;有的青面獠牙,甚至还有少了半边脸,口鼻还在溃烂,在森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地狱么?”
杜良绝望大叫,此刻前有厉鬼,后有发疯的村民,自己被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这可如何是好?”杜良急的浑身冒汗,脑袋里一片空白。
突然,一道白影从右前方闪过,杜良只闻到一阵幽香飘来。
下一刻,一名白衣女子出现在眼前,一把抓住杜良的肩膀,提着他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