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尼克莱一迈入房间,那位金发碧眼的瘦弱俘虏便失声尖叫起来,裤裆下立马湿了一块。
“没办法,既然你不招,我只能请捉到你的熟人再出马一次…”
帕斯卡的笑容此刻灿烂到夸张,他抬手示意尼克莱不必立刻动手,继续逼问道:
“秃鹫帝国和你们密谋了什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
俘虏刚刚下意识地哀嚎出口,他要吐出的最后一个字忽然被当中钳断!
他的喉咙已经被一只无形的手臂死死焊住了,不仅无法发声,甚至根本就没法呼吸!
很快,他便已经浑身出汗,脸庞泛上血红色,他的双手和双脚都疯狂地想挣脱绳索,扭开捏住脖子的“那只手”。
椅子因为他意图挣扎的力道“咯吱咯吱”地呻吟着,但尼克莱的施术并没有停止。
“真是稀有的奥术技巧。我虽然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我还是想说,你这位手下可以在帝国的法师小队中获得光明前途。”
帕奇“啧”了一声,朝帕斯卡挤了挤眼睛,而帕斯卡只是对他冷笑一声。
“你应该清楚,在当今世道下沦落到加入我们的人,一般不只是为了钱和地位。”
当尼克莱默数了二十次,俘虏的脸色已经深红似猪肝之时,他才放开手去,静看那位俘虏如离水之鱼一般大口出着气,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差点没把绑他那张椅子掀翻。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帕奇以自己刻意扬起的尖利声调嘲讽着他的俘虏。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你还能捡一条命爬回去。当然了,如果你最后愿意为了给你钱的主子痛苦死去,我们也不介意,不说奥尔芬斯的手段,就是让你再扛个一分钟,估计都不容易吧?”
“咳,咳,咳…我…我招!咳,咳咳…”
不等帕斯卡从早已备好的冷水盆里泼水到他脸上,赌徒行会的俘虏立刻干咳着答应了,他眼睛中的血红几乎在之前的挣扎暴突出了眼眶。
“我们,呼,咳咳,我们本不打算杀人。但艾妮丝,她策划了行动,说是为了挑起冲突的开端,但我也不知道,她和莱娜,到底在想什么——”
“说重点!秃鹫公国的间谍行动到底是什么企图,你们又为何选择合作?”帕斯卡紧紧逼问道。
“不要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间谍…我只知道,我们的会长,正在不断利用‘赌运轮盘’蓄积的力量,在向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员施加着影响!”
“艾妮丝,知道大部分的计划,但是她死了,帮她制毒的莱娜也死了。”
“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那位秃鹫公国的大人物,并没有展现自己的身份,但艾妮丝曾经跟我说过,那位角色想要做到的事情,是让秃鹫旗帜飘扬在二十年前没有夺下的那块领土上!”
此话一出,本就封闭压抑的房间之内气压骤降。
夺取奥尔丁?夺取金鹰帝国的重镇与龙兴之地?
二十年前的血战中,新自立的秃鹫公国没能按原计划与当地的维根公爵里应外合奇袭奥尔丁,因此难以策应各地蜂起的乱军,最终只得签订城下之盟,只是因为金鹰需要兼顾黑狮在东,白狼在南的威胁,没有精力彻底吞并秃鹫公国,才默许了秃鹫的独立。
而在东部边境摩擦不断加强的当下,如果秃鹫真能威胁到奥尔丁,帝国甚至可能因此而无力回天,难以应对两方的夹攻…
尼克莱的左掌无声地握成了拳头。
帕斯卡与帕奇二人尽管没有明显的动作反应,他们的神色中也染上了一层阴霾。
“并且,他们不仅寻求了我们一方的合作,‘下水道’和‘浮士德’似乎也在观望,至少我听她的口吻是这么说的…”
赌徒行会的俘虏到这里之后便不再说话,喘着气等待着三人对他命运的裁决。
“你已经说完了?嗯?你记自己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倒还记得挺清楚的。可惜,我们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帕斯卡微微笑了一笑,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而去,尼克莱和帕奇也随之跟上。
“啊啊,别走啊,大人,别走啊!”赌徒行会的俘虏哭叫道,“我真的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了,我甚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突然决定要杀人,本来就谨慎的会长又为什么开始受外人影响,选择去作出这样的冒险举动…”
“你没有机会了。”
“点火。”
帕奇对身旁的城镇守卫摆了摆手。
在他们讯问俘虏之时,铜钟驿站一楼的地板之上已经被倒满了鱼油,只剩一条供人员出入的道路。
火把扔在其中,烈火升腾的“呼隆”一声盖过了俘虏的最后一声呼救。
“今晚,我会把行动的结果向上禀报…没关系,秃头,我会对公爵多美言几句的,顺便怂恿他也召见一波你们的主要成员,毕竟你们搜集情报在前,组织行动在后,我可不敢胡乱揽功…”
帕斯卡已经和帕奇商量起了功勋分配和后续安排的事情,而在他们背后的昏黄暮色下,黑色的烟柱已腾空升起。
很快,整个东区都会目睹这次“火灾”的壮观。“姗姗来迟”的救火队会宣告铜钟驿站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并且庆幸火势没有蔓延到周边的建筑。
几位事先挑选好的,和“赌徒行会”有牵连往来的城镇守卫长官将会被降职乃至撤职,而公爵会对此事表达自己的惋惜,警告市民注意防火。
而熊熊燃烧的铜钟驿站将作为一记对赌徒行会的重拳,让三大帮会牢牢记住,超越公爵为他们划出的界限会是什么下场。
只是,想到秃鹫公国对奥尔丁的企图,想到三大帮会看似平静实则迫不及待想改头换面的阴谋,尼克莱仍然会因为自己那不愉快的回忆而紧锁自己的眉头。
“主人,你的心情…”
“没事。”
听见伊莎贝尔在影中仍然不忘发声关心自己,尼克莱只是木然回应了一句,黄昏的颜色泼洒在他遮住自己身份的风衣之上。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刺客扑向演讲台上身形雄伟的贵族,而他只能呆立一旁,无力阻止的情景。
棋局已经进入中盘,马龙盯着艾伯特向他阵型杀来的白皇后,陷入了沉思。
他身旁座位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借机离席,只留下一本书占了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