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仪的房间中,一抹翠绿的闪光忽然亮起。
在她灵力的触动之下,作为“反击术式”而存储的派生术式“昙花一现的初见”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如同雪花一样的纹路层层叠叠,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昙花一现的初见,是一个攻击术式,虽然王业把它拿来作为性质转化的催化剂来用,但它本质上,依旧是一个以攻击为主要目的的术式。
它的攻击方式有两点——幻视、幻听。
灵力将会瞬间将被攻击者的眼睛覆盖,同时以极高的速度发送特定的电信号令被攻击者的大脑开始回忆童年时的经历。
这些经历的记忆将会被无限制地放大、放清晰,令其沉迷。
诗仪的眼前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晚上。
她的家庭非常美满,父亲是大学教师,母亲则是大医院的护士。她从小到大都格外听话,也根本没有给家里闯过祸。
那是一年寒假,结束了繁忙工作的母亲终于能够抽出时间和她、她爸一起在晚上玩耍,父亲拿着几个老式的礼花...
诗仪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丝偏差,她察觉到这里似乎和自己已有的印象并不一样。
这很正常,因为她平常生活中的回忆,并不准确,仅仅只是记着最美好的一瞬,但她平时并不会想起来——她的父亲在点燃礼花的时候,被炸到了一下手背,伤的不重,但很吓人,整只手背黑色混着红色,狰狞的像是烤成碳的牛肉。
她的耳边仿佛闪过了一丝爆炸的声音。
这并不是真正的声响,而是在术式影响下产生的幻觉。
温语知道,自己的术式近距离或许可以好好操纵,但作为自动反击的玉石使用时,便不可能达到完美的效果。因此,他曾经特意拜访过国内的老艺术家们,将喇叭、唢呐、钢琴、大提琴中的一些容易令人产生触动的奇妙音律组合到一起,这样,便可以让被术式击中的人因相似、相近而产生莫名的怀念、心慌、熟悉,从而影响被施加者的 诗仪的眼前,礼花爆炸在天空中,绚丽夺目的烟花爆散而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向天空伸去,却根本没有办法伸出手。
她的视觉已经完全被术式所占据,如果没有从回忆中走出的话,那么她也看不见自己的手...
在那个年代,烟花、爆竹的使用法令还没有如今这么明细,在礼花炸响的瞬间,周围的许多车辆便开始了“乌呦乌呦”地鸣叫。
呃...
诗仪有些呆,她的记忆串联在了一起。
但她并没有回忆起对烟花的喜欢,也没有对绚丽的烟花团产生兴趣...
怎么了?
她开始不停地问自己。
难道这么多年,我都在骗自己吗?
她努力地回忆,仔细地回忆。
她的回忆,还远没有结束。
礼花的爆发还没有结束,这个小电视大小的礼花是她父亲特意挑选的、最大的礼花,一个又一个的礼花炸响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炫彩的图案。
诗仪想起来了。
在那一天的晚上,一颗礼花不知道是因为质量原因还是角度问题,竟然打到了别人家的房子,把别人家的玻璃炸碎了。
她爹事后给人赔礼道歉,脸色都绿了。
她笑了出声。她的父亲平时不苟言笑,整个人冰冷冰冷的,也只有面对妻子孩子的时候,才会露出明显的感情变化,结果赔礼道歉的时候,整个人脸都因为强笑而笑地抽了。
还有呢?
对了——
她想起来了。
不知道谁家的礼花忽然被风吹倒,原本朝天开的烟花向四周乱飞,把她吓的不停地躲来躲去。
诗仪揉了揉额头。
她感觉自己回忆起了,回忆起了一些让她终于明白了的事情。
一只野猫不知何时被烟花打中,它脑袋上的毛被烧秃,身体上也因为爆炸受了不小的伤。
她终于想明白了。
小诗仪想要靠近过去看看那只猫,所以拜托了自己的母亲为那只小猫包扎。
但她不是因为可怜那只猫。
而是觉得很有趣。
那种被炸的焦黑、满是火团的样子,很有趣。
手伤、破裂的玻璃、被烧秃的小猫,这些记忆中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终于被她全部回想了起来。
是啊——
我喜欢的不是什么火药、鞭炮、烟花、色彩、美丽,我喜欢的是——
爆炸!
咔嚓咔嚓的声音慢慢响起,她眼前、耳边的东西开始缓慢褪去。
她感觉自己有些热,连忙将外套脱下去,身体的内部开始了某种急剧的变化,大量灵力开始如同赛跑一样同时朝着她的心脏猛冲——
不行!
感觉要炸了!
太热了!
外套脱下去之后,她将里面的棉衣也脱下,但是这份灼热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消散。
灵力的暴走几乎是一瞬间发生,所有的灵力聚集到一起,它们开始堆积、拥挤到了一起。
乓——
乓乓——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在这个时候成为了灵力们的大鼓,不停地敲响出声音。
轰隆隆的爆炸声没有一时一刻停止下来。
她试着操纵那些灵力,但是这极为困难。
“给我停下来!给我听话!”
灵力开始慢慢地被她调遣、压缩...
逐渐地,一点点、一丝丝的灵力开始了缓慢而又持续地质变,终于,在她仿佛蒸了桑拿一般满身是汗的时候,灵力平静了下来。
不,不能说平静了下来。
应该说,分散下去了。
她的灵力再也没有原初那样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反而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易燃物品,高速变形、火爆异常。
大量的新生灵力开始分散到她的身体各处,它们不再是单纯地分散到某处,而是持续地、不停地在她的身体内循环...
诗仪感觉的到,她的肌肉、她的骨骼、她的血液,都在这个时候快速地变化着。
她感觉的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基本脱离了寻常人的概念,或许在几千米的高空上、数千米的海底下、几十吨的重压下、没有氧气的真空中,也可以非常轻松地活动...
这就是性质变化带来的效果吗?
她坐起身来,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她似乎躺倒了地上,汗水到处都是,但并没有所谓的“污渍”,那些有害的、无法利用的东西似乎全部被转化成了可用物质重新为她效劳。
她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脸和身子,凑到自己带的镜子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变化。
皮肤变得光滑了许多,发色也明显亮了不少,其他的变化倒也没有什么。
她扭了扭身子,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当她看到自己衬衣后面,那像是孩童尿床才会出现的诡异图案,不由地笑出声。
“正好重新打理一下,换个发型,迎接自己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