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大师的来电，严岩心里大呼不妙，犹豫两秒，又不能不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方大师久违的声音：“喂。”，显得极其有礼貌和温和。

严岩说：“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

两人突然沉默，还是严岩忍不住，李志峰两人都给自己发打电话倾诉，倒是挺戏剧化的。故意问道：“有什么事儿啊？”

方大师顿了顿，说：“龟儿，我刚才把李志峰骂了一顿。”

严岩装作吃惊的样子，说：“哦？为什么骂他？不过他这人也应该挨骂的。”

“那就是。”方大师听严岩这么一说，就像找到了知音，接着说：“你知道我哈，去年我出事过后，一年的时间，不知道过得多辛苦。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我就去山上清修，调整自己的状态，这么一年下来，我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精神状态简直好得爆棚。你们大概也看得出来，我都在微信里面给你们留言点赞，我几十岁的人，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我要站起来了。”

严岩中间嗯嗯几声，安静地听方大师说。

“今年我下山以后，找了很多项目，你们不知道，之前我认识了很多牛人，去年我出事后躲着修行不见人，我本来都以为那些牛人都不会再理我，结果当我再联系他们的时候，人家都还记得我，都在鼓励我再次出山。可惜就是有个败类，没想到他看不起我。”方大师说。

严岩对方大师前面说的并没有多大兴趣，什么上山下山，到底是信佛还是修道，没有人知道，也不想细问，问了方大师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根据方大师的描述，和过去几年那样神神叨叨的事情并没有区别，不知道他怎么就认为自己今年来就状态爆棚？最后的那个“败类”倒是知道他说的是李志峰。

李志峰这人，上学的时候就爱充大，也不知道这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后来毕业，刚开始几年混得不尽如人意，看见身边的同学好多都比自己过得好，所以要吹牛顶面子，后来开了这公司赚了钱，更加是要高高在上，和严岩鸡哥在一起共事的时候，当然是刚愎自用，谁也看不起，只是后来做事常被那时刚直的严岩戳脊梁骨。待到严岩又开了公司，他才气焰小了很多，一夜之间，就像多了不少学问，开始站在多方的角度想问题。但对于方大师这样行为言行不太正常的“破落户”，李志峰依旧是态度不变的。方大师觉得李志峰看不起他，并不奇怪，也没有夸大。

严岩曾经提醒过李志峰包括鸡哥，没事不要去调侃“教育”方大师，你非别人父母，只是兜里多俩钱儿的同学朋友，没有必要装得像别人的人生导师，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鸡哥当然能听得进去，李志峰从来不会听人劝的。

方大师越说越气，声音都变得不是很稳定，但还是接着说：“我找了几个好项目，都是上千万的独家项目，本想着和几个兄弟伙一起分享赚钱的，可是他李志峰这个时候居然打电话过来侮辱老子。老子被他侮辱了这么多年，今天肯定不会对他再客气。”

“啊？他怎么侮辱你的？”严岩觉得这方大师怎么用到了侮辱这么严重的词，想要知道李志峰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他一直都瞧不上人，我过去干的那些事，他没有鼓励帮助过我，反而每次都是当着大家的面讽刺嘲笑我，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就不说了。但是现在不一样，我的状态爆棚，他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任由他欺负，他狗眼看人低，误判了形势。所以我今天好好教训了他一下，说得他哑口无言。”方大师还在继续铺垫。

“等一下，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在方大师激动的情绪下，严岩不能开玩笑打哈哈，只能关切的问。他其实知道，今天只是方大师长久以来对李志峰的不满看法爆发了出来而已，并不是李志峰那个电话有多么侮辱他。

过去有多沉默，今天爆发的威力就有多大，方大师过去种种的不顺和不幸，都被李志峰点燃，一股脑儿全打在了李志峰的身上。

方大师说：“他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他还是那么装腔作势的，一会问我在做什么？一会说我做的事情不靠谱，都是骗人的，说我满嘴跑火车。我他妈，他李志峰一辈子满嘴跑火车人人皆知，今天他还恬不知耻的来说我。最后他叫我还钱给他，我说我现在落难，没有钱还给他，他就逼我，硬要我给他说一个还钱的期限。我就生气了，要这么逼我，我就只有叫他去我楼下排队，找我还钱的人还多着呢。他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说给我俩的聊天记录录音发到高中班级群里，让我无脸见人，以后在同学老乡这里没法混。我就毛了，我就让他发，我看他发出去，是我没法混，还是他这个忘恩负义的败类没法混，他瞬间就不敢了。”

这说法和李志峰的说法是一致的，只是各自都觉得自己有理。也不知道方大师这回“下山”就开始和李志峰开闹是有备而来，还是刚巧被李志峰点了火炮，总之，这回李志峰是踩了颗钉子。

严岩过去怼李志峰，也只是有事说事，点到为止，互相都给足了颜面。这回方大师却是挖根挖底，誓要扒光李志峰虚伪的外衣。

“你知道不？他当时开这个公司的时候好可怜，租个房子住，什么都没有，都在和他家李夫人闹离婚，好几次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女人他是看透了，还是身边的兄弟重要，兄弟不会像女人一样看到他没钱就把他甩了——他那前女友不就是看他成天打牌度日没有前途把他甩了的嘛。当时老子看他造孽，就给他拿了十多万开公司，他球钱没有，你说我不是股东是什么，结果怎么样？你们都知道，他狗日挣到钱买车买房就不认账了，说是我给他借的钱，就给了我三万块的利息，他拿我这十五万起本，挣了三百万都不只，给我三万块不是打发乞丐么？”

这个事双方各执一词，成了永远的迷，严岩不敢发表意见，只能当个听众，听方大师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