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婧就这样来到严岩夫妻俩的店面上班。冯婧干办公室工作勉勉强强,统计分类整理逻辑不好,做店面销售接待工作却是不错。
虽然店面小,经营多年也算是老店,几个月算下来,工资比以前还高出一点,也就就安心留下。
李志峰给冯婧的工资结清,保险其实也就象征性的补偿了一点,冯婧再没有找麻烦。这个事情解决以后,李志峰对严岩的感激之情突又生出一点内疚。
回想上大学时候,有一次李志峰有一科目不及格,找严岩给他代考,严岩却拒绝了他,他觉得严岩是一个比较冷酷无情的人,不念旧情。
现在整个公司就一个严岩办公室人员,财务行政文员采购都落在他头上,一年下去却很少抱怨,工资因为不是提成制,拿得最低,还是不折不扣做份内的事。
一时冷酷,一时义气,让李志峰琢磨不透。其实只是两个不同模式的人,从自己的出发点来想,总是不知对方。
李志峰在家里想了几天,想出了一个既不损害自己利益和地位,又能兼顾严岩和鸡哥收入和情绪的万全之策。
就这么办,他好像看到兄弟齐心,共度患难,共享富贵的画面,这下林一发再不能说我一个人吃肉,其他人连汤都喝不到了吧?
中午,吃完午饭,其他人都回到各自岗位,李志峰今天显得悠闲,心情也不错,说话一连用了几个成语,拉着严岩要去看房。
严岩问他:“你哪还有钱买房?”
李志峰分析当下形式,目前我们这里的房价很明显又要迎来一波大涨,不买的话,真等涨了再买,那就亏大了,看着远方,忧郁的说:“我两个儿子,要准备换一个大房子,钱不够去借去贷款也是可以操作的。”
严岩心里想,看来这公司化发展道路是遥遥无期的。
二人来到了一个售楼中心,售楼小姐热情接待,只是看上去长相苦大仇深的李志峰再加上比实际年龄稍微年轻一点的严岩俩人并不像是能在这买房的人,小姐粗略算了一下房价就在一旁说话去了。
李志峰在样板间外草地上晒着太阳,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和严岩拉着家常。
由于二人状态都轻松,说话更是漫无边际,终于连前女友的话题都再一次说完以后,李志峰谈到了公司发展。
严岩问:“你要怎么发展?”
“目前我们这个行业国内生产制造方面还是一个空白,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很多比较中高端的设备都要去国外进口,本以为方大师学这一块的,他可以一起研究研究,结果他娘的他不是个做事的人。”
“不过没有他也没关系,我这么几年也认识了一些朋友,都是多年做制造生产这一行的,我们核心部件暂时生产不了,零配件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哦?”严岩疑惑。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把零配件这一块先自己生产,那一年算下来也要节约好多成本,以后熟悉了,我们至少还可以做加工,是不是,赚了钱了,还可以组建研发团队,要是把设备的核心部件研发出来,有这个专利,我们不就发达了。”李志峰说。
虽然李志峰一次又一次吹牛,又一次又一次失望,但是严岩还是听得入神,眨了两下眼睛,还是平淡的说:“说得还是有道理,那你就这么弄呗。”
李志峰见严岩不为所动,继续说:“你和鸡哥也来了这么久了,当时涛涛走的时候出去单干,说实话对我们影响挺大的。”
“呵呵。”
“这次我已经想好了,生产这一块,就我们三人一起来搞。”
“怎么搞法?”
“我还是先说到前头,新公司我要占51%的股份,这样的好处是分权而不乱,避免内部长期打架,影响公司发展,以前我看到一个例子,自己开的公司,后来入股的人太多,自己股权少了,最后反而被别人踢了出去,当不了法人代表,好惨!剩下的49%你可以和鸡哥平分,你继续做你的财务工作,分管新公司和老公司,鸡哥在新公司可以主抓生产。这次的股份不是开玩笑,占了股份就要实打实的投入,初步预计启动资金100万,按比例我投入51万,你们投入49万。”李志峰觉得这样的安排完美无缺。
严岩说道:“这样,我再说一个,新公司投入我都没有问题,该怎么投怎么投,想必鸡哥分次投入也应该可以。既然我要搞财务管理,大家都投入了钱,那么公款就只能做为公用,不能任意支取,先用后报,如果谁违反了,影响合作关系,严重了我是要上报申请司法介入的。”
看着严岩一本正经,李志峰严肃地说:“这是肯定的,以前不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嘛。”
严岩听了一脸惊愕,想不到李志峰对自己的财务工作部分这么满意。
“我们可以在协议里加上一条,如果谁有故意不按照公司流程,公款私用的行为,将按照数额的三倍给其他股东进行赔偿。”李志峰这回看上去斩钉截铁。
事情大致就这么决定下来,谈话完毕,太阳已经快要西下,喝了售楼中心一下午清茶,二人起身大摇大摆离开。
回去鸡哥商量,鸡哥觉得只要在财务上控制好,李志峰的毛病是发挥不出来的,而且这次大家都是投入资金,他也不敢随便挪用。
几人就觉得行得通,严岩就回家起草股权协议和未来的公司章程,半个月以后修改完毕,三人一致签字认可。
未来可期。
有了这样的规划,几人都觉得合适,鸡哥和严岩不必说,心想李志峰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不枉自己辞职一起创业工作。
李志峰也觉得这回办了一个圆满的事,自己控制权还在手机,利润分成也是自己最多,皆大欢喜。
晚上回家,一个人买了一小瓶白酒在家里喝,李夫人回来,看到老公难得一回自斟自饮,觉得奇怪,问:“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
李志峰把事情说了一遍,李夫人冷冷地说:“这有什么高兴的?说得好,到时候会不会这么干?”
李志峰说:“你懂个啥?我们签了协议的,总变不了。”
“你懂?你什么都懂完了。这回我哥过生日,我们反正要回老家,你要不问下我哥怎么看?他做生意比你做得久。”李夫人说。
李志峰哼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要问他?他懂个球。”
“咦,再怎么说也比你能干百倍。”李夫人说。
“他能干,他能干还不是在家玩了两年了。”
“玩两年也比你过得好,瘦死骆驼比马大。”
“我看他这骆驼马上就死了,有本事给你爸的养老保险解决了。”李志峰说。
“解决也得我们兄妹一起解决,你能跑得掉?”李夫人说。
“他不是能干吗?是家中独子老大吗?女儿嫁出来了,儿子管老子不是天经地义?”
“去,有本事你不去。”李夫人说不过。
李志峰和这个大舅子一直不和,大舅子几年前家里拆迁,又卖了地,大赚了一笔,一开始看不上李志峰,清楚李志峰夸夸其谈,妹妹嫁给李志峰时连个房子都没有,肯定语言和行为上不自觉表示出对李志峰的鄙夷。
李志峰臭脾气,老子穷又不向你讨口,自然和这大舅子不对味,两人明里暗里互相瞧不起。
恰好遇上大舅子这几年不顺利,做啥啥不行,以前赚的老本快吃光了。
李志峰又发展了起来,嘴上不说,心里高兴。今天李夫人说起大舅子,肯定心里不服,要尽其所能讽刺一番。
回到李夫人老家,李志峰抬头挺胸,在这大舅子面前说话大声了不少。
大舅子最近进的牛肉卖不出去,其实是堆在家里没怎么买,正在愁今年一家人吃不完,也没时间和李志峰计较。
李夫人见哥哥垂头丧气,突然又想要李志峰给哥哥想点办法,李志峰卖起了关子,说:“我做的事他不一定做得了啊,我们搞的是公司化运作,日常考核,职务定责,利润分配都是很精确明了的,大家赚钱就是公司赚钱,公司赚钱就是大家赚钱。不是私人做生意,卖块地那种就像摆私人摊——要不在我公司来上班,我给我们财务总监说一下,好好核算一下他的工资?”
大舅公知道后气得差点把牛肉拿去烧了,可是人正在倒霉中,都是一家人,不能明摆着吵架干仗,只能忍气吞声,期待厚积薄发。
李志峰扳回一局,心里乐得开了花,在回家的火车窗户上看着自己的倒映,略显沧桑的脸上一双发光的眼睛,回想到过去大舅子都不敬他酒的日子,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回去眉飞色舞的给严岩鸡哥讲自己怎么反击大舅子,大家听得哈哈大笑。
可惜笑完之后,别人又怎么会懂得?也许会懂得,只是在有的人眼里会是过眼云烟,在有的人眼里,会是难以过去的坎。
至少李志峰是难以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