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没做声。
柳蔚叹了口气:“风与水的关系是很奇妙的,台风过境,寸草不生,强烈的气流伴随着降雨、惊涛,会在这片海域掀起翻覆骇浪,平整的海域会遭受漩涡,龙卷侵袭,而这个时候,如果哪块海域的海底有巨物存在,那块海域的附近,龙卷的幅度就势必变小,这是气流遇到阻力所造成的情况。”
“哪里的阻力大,哪里就是大江县沉沦的地方”容棱说道。
“对。”柳蔚仰起头,看着前方夜空:“我今日在山上走了很久,东南西北四面我都踩好了点,选好了位置,现在,只需等到风力最强的时候,安排四个人在四个点观察,其后,一切便能有答案了。”
容棱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柳蔚这个计划。
柳蔚又说:“其实原本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我不放心魏俦和钟自羽在台风天上山,台风的摧毁力太惊人,房子都可能吹倒,这种时候还要去室外,无异于自寻死路,一开始,我是打算一个人去。”
容棱皱起了眉,他原本不知道什么是台风,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否定柳蔚的计划,可现在听她说台风这么恐怖,他就退却了。
柳蔚拍拍他的手背:“我肯定是有自保的办法,我今天在山上走了很久,路径都研究透彻了,原本我还以为,我要辛苦的,一个人跑四个点,但现在你来了,我想,你能为我分担一部分。”
“你说。”容棱直接道。
柳蔚指了指北面的山坡:“明日天亮我带你去走一圈,山上树木茂密,阻力很大,放心,风没那么容易把你刮飞。而且台风也不一定会转到我们这儿,台风过去,岛上势必会有一些损害,但不至于覆灭,依照现在的降雨看,这股台风并没严重到淹没一个岛屿的地步。”
容棱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柳蔚这轻松的说辞。
说完台风,又要说临亲王那边。
容棱一开始是怀疑狼族遗址不在真阳国,而是在大江县,所以才特地来寻找大江县旧址,但在旧址附近,他偏又正好遇到临亲王与边海军的船,这就让他不免多想。
柳蔚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其实就算大江县真是狼族遗址埋葬的地方,临亲王知道了也没用,整个县城都淹没了,他还能怎么办”
水底开发需要潜水仪器,古代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所以入了水的东西,那就是一辈子也挖不出来的。
容棱也不是忌惮临亲王什么,他只是好奇,临亲王是从什么途径联想到大江县的,他还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独家内幕吗
“继续监视临亲王,务必榨干他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这是容棱与柳蔚最后达成的一致共识,临亲王已经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现成的线索了,那不能浪费,继续吧。
夫妻二人依着之后的打算,嘀嘀咕咕的说了小半宿,柳蔚也提到了自己一开始对大江县起疑的原因。大江县淹没,仙燕帝就将真阳县送给了木拉族,这对柳蔚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一个国君,无论任何原因,都不该轻易割裂自己的土地,所以,她想要调查这背
后是否还有什么别的隐情,而关于两江海域的任何秘密,或许都与回青云国有关,故此柳蔚宁杀错不放过,追到了门石岛。
两人说到后半夜,天上又飘起了小雨,须臾之后,小雨变成了大雨,最后是暴雨。
柳蔚看着雨幕估算,按照这个速度,最迟两日,台风就会过来。
她与容棱对视一眼,容棱捏着袖子替她擦了擦脸颊的雨珠,随后低头,在她唇上落了一吻,缱绻的道:“回房睡吧,不早了。”
柳蔚含糊的“嗯”了声,轻咬他的下唇,道:“晚安。”
夫妻重逢,却不能同房,多少有些遗憾,但条件如此,也不能抱怨,毕竟特殊时期。
雨,又接连下了两天,这回柳蔚估算失误了,两日后,除了雨水,台风并没有来。
岛民们一边嘴里嘀咕,说这次的暴雨为何迟迟不停,这水都快淹到半山腰了,一边嘴里不说,心里各种嫌弃白吃白喝的边海军与临亲王。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是临亲王,只以为是京城里的某个文官。
边海军总兵卢大人一开始就跟岛民说好了,雨停就走,可现在雨一直不停,他们就只能一直赖在这儿。
虽说两三天的借宿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因为一直下雨,岛民们无法打渔,多少户人家都是坐吃山空。
以前屋子大,一家几口住着,都是自家人,吃得也刚刚好,自自在在的。
可现在每家每户都收留了几个边海军与临亲王的手下,这人口上来了,屋子还是这么小,大家就不乐意了。
尤其是这些外来人没粮食,吃的可都是他们家自个儿的粮食。
当然,卢大人是统一给了钱的,算是伙食费。
可说实话,门石岛的岛民缺的也不是钱啊。
门石岛是两江上的孤岛,岛民们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吃喝都是一日日辛苦劳作出来的成果。
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什么都能买到,但岛民几年都无法进城一次,有钱也没地方使啊,所以在岛民们心中,钱真的没有粮食重要。
借宿给柳蔚一家的婆孙俩是个例外,因为老婆婆需要攒钱,给家里的小孙孙当束脩,过两年孩子长大了,送到城里去念书,但整个岛上,也只有老婆婆一家是有这个需求的,其他岛民一看卢大人拿钱出来,脸色就不好,钱他们真的不想要,他们就想这些人赶紧走,别把他们家的余粮都吃光了
临亲王好歹是个王爷,虽然没有实权,却身价不菲,自小锦衣玉食。
在岛上住了两日,可算让临亲王体会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最让临亲王无法忍受的是,这些岛民都有毛病这些岛民做的食物非常难吃,他吃一口就吃不下去了,便命人倒了,这有什么问题他没给钱吗他一百两银子拍在桌上,这些乡下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就盯着他倒在潲水桶里的整鱼看,回头还瞪他,凭什么这么难吃的鱼,一百两还嫌不够你以为你是御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