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位公子……”目光瞧着那年轻公子,红姐儿微微皱眉:“不知我家少爷,现今身在何处?”
柳蔚没说话,目光神色却极为不好。
这种不好来的很怪异,但又如此明显。
容棱见了,敛眉,不顾旁人视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
柳蔚手指在迅速变凉,或者,是心在变凉。
权王突然降临,张嘴便是要人,柳蔚不仅不放人,还能恬不知耻地与其强词夺理,歪曲事实,那是因为,她的确有这个立场,在权王口中,将人留下。
可是如今,来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叫柳陌以“我家少爷”的人。
柳蔚偏偏又认得此人,此人,乃是一位夫人的婢女,那位夫人身体孱弱,性子温和。
如今知晓那位夫人或许就是柳陌以的母亲,柳蔚,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要不,继续恬不知耻,污蔑那位夫人是大奸大恶之辈?与假权王乃是一伙儿,二者联合,要从她手上将柳陌以骗走?
要不,承认那位夫人就是柳陌以的母亲?但若这样,人家母子团聚,她纵使借口再多,怕也不能阻止。
莫非,当真要将柳陌以就这么送出去?
不甘心。
好不甘心。
那分明是她的……她的……
狠狠地垂下头,柳蔚郁结难平,一个反手就抓住容棱的大手,满心满眼,都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不服气!
红姐儿等不到对方的回答,有些着急,因着面貌生的冷艳,平日又多不露表情,乍一着急,眉眼就生动起来:“公子?”
柳蔚深吸口气,依旧不回答,而且,她身子一转,直接用后背对着别人。
红姐儿一愣。
容棱犹豫一下,还是抬眸,对那红衣女子道:“人在楼上。”
红姐儿几乎立刻抬步,就要往楼上走,可刚走一步,又顿下,转身往驿馆外走。
权王突然起身,喝了一声:“站住!”
红姐儿驻步,回头看着权王。
权王看了柳蔚一眼,难得的眉眼肃然,早已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转而又看着红姐儿,道:“你告诉你家夫人,人,我会带回去,她不用进来。”
红姐儿一贯不怕这位不要脸王爷,当即就道:“少爷受伤,不知轻重,夫人自该亲自上去瞧瞧,若真如这位公子所言,不宜挪动,那怕是还需劳烦公子一阵,毕竟公子医术不凡,夫人与奴婢,来的路上都是知晓了的。”
权王还未来得及问,这人医术如何,你与你家夫人是如何知晓的?就听那边柳蔚激动的道:“的确不宜挪动,姑娘若不信,尽管请令夫人进来瞧上一瞧,至于劳烦,在下与陌以极为投契,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红姐儿代替主子对柳蔚颔首道谢,转身,就出去了。
动作太快,权王哪怕立即反应,也无法第二次阻止住了,最后,权王索性跟着一起出去。
柳蔚站在大厅,对容棱道:“你这皇叔,一阵子不见,的确怪怪的,别是脑子生了病吧?”
容棱知道,柳蔚心里估计已经把权王骂了个狗血淋头,脑子有病这种说法,已经属于很委婉的了,便也没搭腔,只看着她发脾气,还握住她的手,耐心的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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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权王出去了好一会儿也没进来。
柳蔚看了看天色,确定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便不耐烦起来,抬步也要出去。
正在此时,驿馆大门被推开,权王又走了进来。
权王身后没跟旁人,那位红衣婢女与那所谓的夫人都没出现。
柳蔚愣了一下,就听权王说:“今日时辰晚了,明日一早,本王再来接柳陌以。”
说完,还特地看了容棱一眼,显然是需要容棱配合的意思。
柳蔚对着权王咆哮:“谁说你能带他走的!他的母亲呢?不是说好了瞧瞧病情,严重的话就留下?人呢!”
“先走了。”权王看柳蔚一眼,颇觉头疼,又看向容棱,眼神很深:“本王,明日再来。”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柳蔚哪里肯让人走,话还没说清楚!
一步上前,挡住大门,柳蔚视线瞪着这中年男子:“阁下方才都在梦游吗?没听到在下的话吗?人,你今天明天都没权利带走!”
权王知道说不过她,根本不打算与她掰扯,自说自话一番后,就像没看到这个人似的,绕着她,就推门走。
柳蔚又去拦,权王再绕。
容棱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将柳蔚拽过来,搂在怀里,又对权王示意,让他走吧。
权王火烧屁股的跳上马车,车轮咕噜噜前行,很快就不见踪影。
柳蔚推开容棱:“你帮他,还是帮我?怎么,你打算明早与他联手,偷偷把柳陌以送走?”
容棱轻搂住她,道:“自不会理他。”
柳蔚快气哭了。
驿馆门口高挂的灯笼已经很旧,泛黄的烛光穿过灯罩渗透出来,门口两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
容棱认真的哄着柳蔚,只想她消气,可弟弟都要被偷走了,柳蔚如临大敌,能消气才怪。
两人争执不下,却又听远处车轮声由远而近,不禁转首,看了过去。
二楼,同样的车轮声也窜进了方若彤的耳朵,她又走到窗前,垂眸看去,果然,又看到那辆朴素的马车。
那位夫人的马车。
方才权王出来,不知与车厢里的人说了什么,接着,那红姑娘与夫人便离开了,却没想到,竟去而复返。
李茵看方若彤又跑到窗口,凑过去看一眼,只觉无语:“那马车有什么好看,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马车车厢里,同样不解的,还有红姐儿:“坊主,我们这到底……”
之前她想叫坊主进去看看少爷,不想,那位权王却跟出来,抢在前头,说不能进去。
红姐儿不解,坊主也不解,那权王却不说原因,只说,迟些再解释,但现在,必须先走。
红姐儿觉得这权王古古怪怪的,但坊主却在沉默片刻后,原因都不追问,直接应下了。
少爷近在眼前,分隔这么久,还受伤了,怎么都应该去看一看,哪里有说走就走的?
马车驾驶,正要从主道离开,坊主却突然手持利刃,逼迫车夫回来。
这位车夫不是风叔,乃是权王的人,但利刃架在脖子上,到底怕死,给绕了回来。
如此一来,红姐儿更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