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梦香宫那遇害的宫女,叫离儿,当时离儿刚洗了衣服打算回房,结果路经小径,突然身后有人推她,她恍惚的回头,就看到一把刀朝她心口插来,但在她想叫的时候,嘴上不知何时,被塞上了手帕。
离儿叫不出来,只能呜咽着等死。
而透过月色光影,离儿看清了行凶者的脸,离儿很惊讶,一切还来不及反应时,那行凶者,却突然松开了她,接着,对方不耐的皱眉,挥舞手臂,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甩开。
但不过须臾,行凶者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瘫软在地。
这声尖叫,终究惊动了梦香宫里的巡卫,离儿得救了,而意欲谋害离儿之人,也被抓了起来。
离儿并没死,且看到了凶手容貌,对事发的经过也说的明明白白。
现在离儿已被送往太医院,究竟能不能救活,还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却不容易反驳,那就是凶手的身份。
看着那还倒在地上不起来的琴儿,柳蔚闲适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琴儿,道:“说说。”
那琴儿没有动,继续埋着头,整个身子缩卷成一团。
柳蔚没心情与琴儿磨时间,便朝杭公公看了一眼。
杭公公明了,给亲信递了个眼神,那小太监便当即上前,一把抓起琴儿的头发,将人硬拉起来,让她抬起头。
琴儿被拉的头皮吃痛,那张哭的满是泪痕的脸,暴露人前。
一双眼睛红得几乎滴血,小太监的动作很粗鲁,琴儿整个头被硬扯着,又显得尤为狼狈。
柳蔚静默的看着琴儿。
杭公公却没那么好的耐心,他当即上前,一脚踢翻琴儿,喝道:“大胆贱婢,还不从实招来!”
琴儿被踹翻,艰难的蠕动一下身子,仰起头,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
杭公公看了碍眼,还要动手,却听那琴儿突然嚎啕大哭,嘴里不断的喊着:“公主……公主……是奴婢办事不利,是奴婢害了您啊……”
这声“自白”来的莫名其妙。
柳蔚微微倾身,盯着那琴儿问道:“你说的公主,想必不是沁阳公主吧?”
琴儿突然愤恨的看向柳蔚,大叫:“都怪你,都怪你!再杀四个,只要四个就好!为什么要现在阻止我?能伺候公主亡灵,是她们的福气,公主乃是佛主座前玉女,纯洁无垢,慈和万方!只要再送四个婢子祭奠,公主便能永生摆脱轮回,步入天庭,荣为仙子!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你毁了一个神仙,你毁了一个仙灵,你不得好死,你会受天圣之罚,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那琴儿越说越激动,什么神神怪怪的,说了一大堆。
柳蔚随意的掏掏耳朵,待对方说够了,才道:“你说再送四个人下去服侍你家公主,那你可知,四个人,是不够的。”
 琴儿一愣,脸上突然遏制,不可思议的看着柳蔚。
就连杭公公也滞了一下,开口:“柳大人……”
柳蔚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杭公公只好闭嘴,转头时,却发现旁边的向公公,正以一种讳莫如深的目光,盯着柳大人不放。
柳蔚当然知道向易在看自己。
向易的目光灼热得,让柳蔚想忽视都难,但柳蔚知道自己得沉住气,琴儿的落网是必然的,但这向易的态度,才是重中之重。
“我不知是谁与你说,二八之象,便能助人超脱,实际上,按道经记载,八卦阴阳,四象轮回,四象之门,也的确有脱离生死,不入轮回之效,但却并非你所用之法。”
琴儿死死的看着柳蔚,半晌摇头:“你懂什么!佛学奥秘,你又不是公主那等子圣人,你知道什么!”
“我熟不熟佛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道学,你一会儿说你家公主乃是佛前玉女,一会儿又用四象之门,在阳间为你家公主谋划,那你可知,这在本质上,便有了问题。”
琴儿怔怔的看着柳蔚,一动不动。
柳蔚道:“盘古初开,天地间混沌一人,得以成圣,此人名讳鸿钧,乃天地人间第一圣人,鸿钧讲道,坐下弟子若干,接引,准提二道,自西域远道而来,听学三千后,回西域,创立佛教,一人为菩,一人为佛,示人口中常到,阿弥陀佛。这‘阿弥陀佛’中的佛,便是接引佛,便是其后释迦摩尼佛,也尊接引佛为导师,这便是佛教学。至于道教,尊的正统乃是三清,所谓三清,便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清也为鸿钧弟子,曾听学千年,后遗留中原,于昆仑山创立道教,自三清成圣,而说来说去,虽说五人同为鸿钧门下,但亲疏有别,道数却各自为分,鸿钧乃是道教正统,三清跟脚也乃道家,接引准提穷困潦倒,也就只能回回西域,虽说后来佛学昌盛,道学没落,但本官却未曾听说,真正敬仙者,将这二者混为一谈,世人皆知你家玉屏公主信佛,你却偏偏以道教之法超度你家公主,你可知,你这不是帮她,而是害她?”
琴儿听呆了,什么佛学道学,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更别提什么盘古初开,天地混沌。
说到底,古人信佛尊道,但真正了解其追溯的又有多少?
柳蔚淡漠的看着琴儿,继续道:“你要献祭十六人助你家公主成仙,却不知,你用错了法子,你家公主早已步入轮回,在无间地狱,过奈何,走六道。”
“不!”琴儿猛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尖叫的哭嚎:“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我的法子没有错!我为公主做的没有错,那些命格相属的人,都要死,那曾背后辱没公主的,也要死!她们要用鲜血,用生命向公主赎罪,我没有错,我没有做错!”
琴儿表情越来越疯狂,而柳蔚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柳蔚眯起眼睛,身子又靠前一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个人,你是说谁?”
琴儿迷糊的看着柳蔚。
柳蔚音带蛊惑:“教你此法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