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面砖瓦房以及一些小洋楼林立,这城乡结合部,已经到了跟前。
距离城市更加近了,他此刻也要去找一个朋友。
让她带着自己去逛逛城里的风景。
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树前,他看了看大树,光芒映照,影子斑斓,一个个拳眼在上面,有的带血,有的则是平整无比。
这自然是他打的,这棵树只是普通的云杉木,不算坚硬,一个普通人用尽全力也能打出一个印子来。
当然,没人会那么愚蠢,拿着自己的(身shēn)体开玩笑,这一拳打下去,自己反倒还要受伤,得不偿失。
这里大大小小的印子,都是孙正这几年发泄的结果。
豁口很小,泉印也不深,可足见他的持之以恒。
他来到树前,数了一下这树的拳眼,已经有了三十多个,遍布了树木四周上下,最大的拳印也那不过是两寸深而已,再深他是做不到,最多借用拳头蹭掉树皮。
这里的树皮几乎都掉光了,地面上都是点点滴滴的渣滓。
孙正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我现在的内功修为,应该能支撑我无痛无伤打出拳印了吧。”
他站在那里,两腿扎开,来了一个马步,这是“散打”中的“垫步”,前脚蹬地,后脚前移,几乎呈现一种前冲的态势。
孙正呵斥一声,然后运转起了“八段锦”的呼吸法,一拳打出。
“八段锦”本就是武林人士所创,还是宋朝的广播体((操cāo)cāo),很多人练了的确气力有所增长,如今他将呼吸法运转,几乎是从下丹田发劲,一路上扬到了手掌心,然后猛然一错,似乎有一股(热rè)流在双拳之间。
一般来说,在他这个地步,只是养生功法的“筑基”阶段,这也是道家的术语之一,往往“筑基”境界只是搬运的是气血,而不是真的元气。
体内一般有元气,这是从出生都有的,元气后天也能增长,却是需要吸取天地精华,俗称就是练内功。
“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孙正从内功养生开始,不是像如今的很多武林人士,从外家入门。
而外,比从外而内还要困难许多。
他这心中电转之下,拳已经出离。
落在树根上,最后一拳,他发誓,这是他的最后一拳了,发泄完了就从此不再见徐老头。
管他练不练得成“意拳”,此后自己在厂里打工去,然后攒了钱,自己交学费考个成人高考,从此读大学去。
有了这个想法,他更是心中很恨,恨的既是徐老头,也是他的父母。
都说“心正则拳正,心邪则拳邪。”
这一刻,他似乎内分泌加速了,整个树木一阵摇晃,接着上面嗖嗖嗖几个枯枝败叶掉落下来。
孙正目光一横,拳头收回去,连皮都没有破半点,树木再次摇晃,上面又多了一个拳印,比之前深了一些。
就在他刚才,刹那想起了“意拳”的一些理论,什么“意拳遗形”,实际上就是给人以“环抱太极”的架势———“意拳”往往是以抱球为幻想,幻想自己随时可以抱球动作,在玩这个球之中,体会到虚无的球力。所谓球力,就等于太极的刚柔之力,刚柔并济,比起传统太极还要难练,因为它是纯粹的幻想,就跟现在风靡的修真一样,幻想居多,实际很少。
太极为轮,以意为罡,罡轮转换,柔可为水,进可成枪。
“如果把这棵树,当成了意拳的球形,我是不是能够打出不一样的拳?”孙正目视前方的树木,似乎在思考。
就在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柔嫩可(爱ài):“孙哥!”
“啊。”孙正反应过来,那边青石古道上,徐徐走来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目光清澈,像是流动的清水,光芒闪闪,她穿着一(身shēn)牛仔(套tào)装,在这个冬(日rì)里显得青(春)活力。
她叫做李珍珍。
是城乡结合部一个开超市的女儿。以前孙正没钱的时候,经常在那间超市赊账,甚至有时候还为此在超市打工。
一来二去,他跟李珍珍熟了。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稍显(热rè)忱,孙正目光炯炯,而李珍珍柔若流水。
“孙哥,你又在伤害自己了,你看这 棵树,被你打成了什么样子?”李珍珍看到孙正的动作,一下子明白他肯定又在对树施暴。
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就算了,这等于是孙正在折磨自己。
孙正苦笑道:“没什么,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从此决定出去了,再也不找徐老头了,徐老头就是一个恶魔,我看他就烦,什么意拳,我才不稀罕。”孙正道。
意拳和形意拳不同,意拳又叫做大成拳,也叫做心意拳,曾经与形意拳,心意拳并立世间,只是在此之后,三种拳法只有形意拳还在大行其道,开枝散叶,不断收徒,而所谓的“意拳”,这种拘泥于幻想中的武功,却是一点也不吃香了,很多人把它当作妖魔鬼怪,觉得它是骗人的把戏。
孙正也这样认为。
李珍珍不知道怎么安慰孙正,她才十六岁,家境也还不错,还在读高中,如今刚好是周末,她本来出来散心,却遇到了孙正,不得不说是缘分。
孙正道:“你们那里还有打工的么?我想打工一段时间,补贴自己,然后我准备考成人本科。”
李珍珍“啊”了一声,道:“有啊,我们超市收银员一直很吃香,还有我舅舅那边是工地包工头,你如果不嫌弃,可以去工地做事。”
“那我明白了,还是要依靠珍珍你了,我觉得我很没用,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无父无母。”孙正心中感慨。
李珍珍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的,说不定那个徐老他是在考验你,你父亲不是也快要出来了么?”
“出来我也不认他,他把我交给这么一个恶人,恶老头,简直不可理喻。”孙正昂起头,愤愤不平。
李珍珍也自知无法劝阻,只能帮他一回是一回,说不定以后孙正真能读大学呢?那样他就不再为生计而奔波了。
她带着孙正,一路往石板路下方走去,走过这一条岔路,再穿过一条巷子,接着就看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超市。
在超市外围,还有不少老头子老太太在打牌,看到了孙正走来,其中几个老头子连忙站起来:“孩子,又看到你啰,跟我们打打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