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世界的最高法则便是适者生存,这是强者的乐园弱者的地狱,竞争残酷。
大能存在只手便能突破世界的边缘,将别的世界拖入莽荒,化为自己的个人游乐场,覆手便是一个世界的末日。
这样的存在不多?
莽荒世界告诉百里遥,答案是很多,因此莽荒永远都在无止境的壮大。
少不得有来自异世界的生灵融入莽荒,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继续这无止境的循环。
莽荒便如同这方宇宙的深渊,吞噬着一切存在的不存在的,但有一点很肯定,进来了谁都别想出去。
兆亿纪元中,哪怕强到举世无敌也无法脱离世界,无一先例。
按照百里遥自己的理解,莽荒世界就像是黑老大,来了就好好的给我混,能生存算你有本事。
等什么时候能再让我注意到你,到时候再高看你一眼,给你个好差使。
万物如刍狗,莽荒天道才是真大哥。
三花的源头,百里遥也弄明白了,无非是人族高层和天道协商,给与优秀年轻人的福利,与气运努力都有挂钩,不公平中又透露着公平。
每一朵花都有各自的神妙之处,光是这一朵精神之花的凝聚,百里遥解除了最大的疑惑,明白了先天武者修行的奥秘。
从此,后天先天一路畅通无阻,当然该努力的还得努力,不是说凝聚了一朵花,便直接一日破数境,直接先天极限。
不过,天道你这么强横,怎么就没注意到我身怀大宝贝,图纹世界。
是关注的视线,只是天道的很渺小的一部分,还是图纹世界的跟脚更胜一筹。
百里遥倾向于前者,图纹世界这么无解的话,就不需要自己为其打工。
直接出来打穿世界,暴打天道,成为世界的主人了。
百里遥想了很久,心思依然繁杂,难以平静,便离开了大殿。
门外戊九庚十寸步不离的等待,天色已然是深夜了。
百里遥口气晦涩:“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
戊九庚十对视一眼,戊九大咧咧的开了口:“少主,我看你回来的路上,心神不定有点担心。”
庚十松了一口气,这么腻歪的话,自己可说不出口。
百里遥瞪了戊九一眼,随即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连你这个憨憨,都能看出来,那么现在大家都晓得了吧。”
“不多说了,府上有美酒不,我要喝酒。”
庚十疑惑的回道:“少主,你以前不是说喝酒耽误练剑嘛。”
百里遥微微尴尬:“今日突发奇想,凡事多尝试嘛。”
戊九站在百里遥一边帮腔:“少主让你去拿酒就去,我喊上大伙,来庆祝少主今日大败敌手。”
庚十无奈:“行吧。”
片刻后,百里遥坐在大殿的上空,距离地面几十米高,望着莽荒世界的圆月,看一口喝一口。
“月是故乡明。”
“华宴终散场,我百里遥就算在此世大放异彩,再多的成就没有人与我分享,为之奈何啊。”
然后下方的小院中,各位道兵喝的面红耳赤,吹牛声练成一片,喧哗震天。
“听说,乙老三你以前还是个教主,统领万名武者,显赫一方。”
“怎么以为老夫在胡诌,喝你的马尿去,你个整日养巨兽,人仗兽势,拳脚功夫平平的废物。”
“我跟你们说,当年我在万元关当督察官的时候,那是杀的异族血流成河,蛇头滚滚,嗝,不信你问戊九,那小子当年和我一起的。”
“六叔,别吹牛了,除了咱们最后一场战役,你哪次上过场,不过是压在后面,杀的溃逃的逃兵人头滚滚。”
“庚十,不是叔说你,好好的一个巨族的新星,后起之秀,
怎么就沦落到咱们这般地步,换我有你这身份,天君不敢高攀,怎么也得比老管家强啊。”
“啊…我错了,荒老。”
天空划来一道金色剑光,穿入这位的头颅之内,肉身没有一点变化,却不住的喊痛。
“情之一字,谁能参破,天下有情众生,又有多少如我这般!”
百里遥无奈的看了一眼下方众人,这么搞,老子还怎么伤风悲秋,再次饮酒入喉,酒水月光下练成一线,银光闪烁。
百里遥竟然一口气将瓶中酒尽数痛饮。
“蓝星,回不去了…”
远处的百里荒的院子里,老人站在院中,目光怜爱的看向大殿之上的百里遥痛饮酒水的模样。
就如同看向九十年前,陪同百里涂山一起,前往清源宗求道远游,那时候的自己,就是如同这样,默默的看着公子的背影。
见过百里涂山的脆弱、坚强,面对的挫折,这么多年,见到了太多太多,直到如今,两父子之间的身形,在百里荒的回忆中短暂的重叠。
“遥和涂山很像,执拗至极,重情重义。”
“若不是涂山帮衬,我百里荒如何有今日。”
“现在的我连看清,涂山面临的困难,都没有资格,如何能陪他再走下去。”
百里荒想到如今的高坐紫宵宫,德配清源宗第十七张席位的涂山天君,心中便是一阵发堵。
如今功成名遂,没人在意曾经的百里涂山,是个被认为没有修士资质,连清源别院都进不去的稚嫩少年。
但他在意,过去种种都化为自己的心头关卡,一重重高如山岳。
无情更为契合大道,一定程度上的确如此,百里荒却很反感这些自认高于尘世的修行人,百里涂山亦是如此。
漫长岁月中,他们打杀的这类视苍生如猪狗的人,头颅堆起来都快比镇碑高了。
也不是感慨自己无能,若是真无用,自己怎么短短九十年,成为别人眼中的大修,给一个废物再多的资源,依然是废物。
而是想到自己的寿命终有一天走到尽头,百里涂山心中最后一位在意的人,都离他而去。
想到他清瘦的面容无悲无喜,又有谁能知道高渺如天君,内心又多一道心关。
“老朽老朽,穷真求道,下一层境界,寿尽之前,机会百不存一。”
“遥,到时候你便代我,陪天君一程。”
百里荒目光一时有点浑浊,却闪烁着殷切的厚望,注视着百里遥。
时间回到正午,百里遥激战冯飒的时候。
镇守府最后面的一块区域,正是当地权势第一人,镇守使吕醇的住所。
修士吞吐天地灵机,餐风饮露,自然不需要什么仆从。
吕醇更是做到了极限,占地极广的府宅竟然除他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奇妙的是,吕醇是个偏爱享受的人。因此府上遍地都是身着青衣的傀儡纸人,却是和常人无异,栩栩如生,有着自己的想法,甚至相互之间都会交谈。
吕醇在庭院水渠之上,特意建造了一道水榭,青色云帐后,青衣小厮来往不断,更换着瓜果美酒。
镇守使便慵懒的躺在宽大的躺椅上,身边美婢如云,有人手持纸扇,有人端杯劝盏,有白嫩的手指将食物轻轻的送入吕醇的口中。
吕醇穿着家居的燕服,发鬓随意的披散,神情怡然自得,一挥衣袖,旁边流淌的水流漂浮到半空中,化作一团水镜。
其上,正是百里遥和冯飒身处的石台之上,动作语言都无比的清晰,比在场的视觉体验都要强上不少。
吕醇饶有趣味的看着百里遥的小动作,看到四拳击垮了冯飒时更是拍腿叫好。
直到看到百里遥凝聚精神之花,漫不经心的表情才稍微收敛起来。
“天君之子,以前倒是没注意,是个有趣之人。”
坐在一旁身材丰满发鬓如云的端庄女子捂嘴惊呼:“这小少年出生如此显赫,奴家要是还活着,定要试试,一番云雨的独特之处。”
吕醇笑骂道:“去去,没想到把你打扮的端庄,汲取再多的良家女子的魂魄,也改不了你一点真灵里的风尘气。”
女子掩面吃吃的偷笑,一众美婢蜂拥而出。
世上从来都少不了可怜人,吕醇少年出棺山,游历清源域十载,收束了太多不入轮回的真灵。
不是轮回不收,而是他们不愿,留恋人世,人世同样也欠他们一点公道,执掌庙宇的尊神,多半也不愿强求。
因为强行回收真灵,那么人生九世便也到此为止,下辈子,我非我花非花,半点真我不存。
水镜中的画面也赢来了结束,百里遥的大戏终幕,落寞退场,留给这位真正的观众一个疑问。
这少年向天问了什么?
带着好奇,吕醇将双手揣入衣袖,缓缓在府上游荡,思绪却飘飞到从前。
棺山道统是清源宗天君道统之下,最一流的传承,至今已煊赫四千载。
岁月悠悠,传承代代不休,每隔百年都必出一位真人,最辉煌的时候足足有两位数的真人共聚论道,好不畅快。
如今却是出了问题,棺山八百年未有新晋真人,陷入青黄不接的状况。
可是啊,别的道统出一位真人,我们都出了好几个了,但为何别人一脉的掌道真人,数千载都难得更换一次。
而棺山顶上埋着的真人遗蜕都有足足上百具,简直让人胆寒,吕醇露出了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