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支商队安全进了黄沙城。
队伍最后面,扛货最多的石磊瞪大眼睛望着最前面的女子,虽已经满头大汗,身旁人也都筋疲力尽,但石磊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气神十足。
商队后面几里地之外,苏生带着若若缓缓向黄沙城走近,一路上人也越来越多,由于过路者多是商队人士,而商队人士的穿着打扮又大致相同,所以穿着异于常人且还带着个小女孩的苏生自然吸引到了许多的关注。
进城时,还被城门口的两个甲兵给拦了下来,不过苏生编了个来寻亲的理由,加上若若的配合,两个人很快就糊弄过去了。
进城后,若若立马恢复了笑脸问道:“师父,我演的好吧?”
“今天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买,别吃坏了肚子就行。”
话刚说完,若若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摆摊小贩那奔了过去。
不一会,若若手上就多了好几串冰糖葫芦,自从上次二月给买了一串后,冰糖葫芦就成了若若心目中最好吃的东西,只可惜这一路北上,都没有遇到卖糖葫芦的小贩。
“师父,给你一串,这糖葫芦可甜了。”
苏生摇头道:“你自己吃吧。”
“好”若若自然也不会跟苏生客气。
虽然若若现在口头上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但其实在若若心中,对师徒这两个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怀,只认为是一个称呼罢了,就像之前在妖兽森林中,她给那些妖兽取一些小红小绿之类的外号一样。
大漠国以面食为主,所以大街上多是面馆,苏生只好入乡随俗地找了一家面馆坐了下来,要了两碗羊肉面吃。
等吃完后,苏生习以为常地解开酒葫芦准备喝口酒,但酒葫芦已经空了,又只好作罢。
“小二结账。”
店小二忙走上前,接过银子,正要回身时,苏生又多拿出一粒碎银道:“小二,这黄沙城中哪个酒铺的酒最好?”
小二接过赏银忙笑道:“那当然绿蚁酒坊啊。”
“怎么走?”
“出了门左转,一直往前走,等走到一个巷子口时,就能闻到酒香,客官顺着酒气再走几十步就能到了。”
苏生收拾好包袱,带着肚子已经吃的鼓起来的若若,按店小二指的路一直往前走,可还没走到二百步,前面人群中一阵攒动,苏生刚停下脚步,前面一个少年满脸惊慌地一遍往苏生的方向跑一遍叫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话音传开,前面的人纷纷四散而逃。
短短几息时间,街上空无一人,两边商家也全都关上了门。
苏生迟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往酒坊的方向走。
走到巷子口,果然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酒香味,苏生顺着酒气,右转走进巷子。
才走了三十余步,就看见一个男人横躺在路中间,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躺在路中间,苏生早就察觉到了那人死绝了,但还是走了过去。
绿蚁酒坊门口,一个头发半百的老人提着酒壶靠墙坐着,脸上布满红光,像是已经喝醉了。
而酒坊门口,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面色苍白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浑身打着颤。
苏生走上台阶,解开酒葫芦放在桌上道:“麻烦帮我把酒葫芦灌满。”
那小厮纹丝不动。
苏生问道:“还做生意吗?”
那小厮僵硬地转过头,声音哆嗦道:“酒都在坛子里,客官自己灌吧。”
苏生闻言,拿起酒葫芦走到一排酒坛子面前,随便揭开一个,然后又拿起专门用来舀酒的勺子,将酒水表面的那一层的绿沫匀开,然后一勺一勺地将酒舀在了酒葫芦里,等酒葫芦灌满后,苏生又问道:“多少钱?”
“不…不收钱,客…客官你走吧。”
苏生掏出一些碎银两放在桌子上,然后牵起若若打算离开。
可刚跨出了门槛,那靠在墙边的老人就扯着嗓子喊道:“南边可有好酒?”
苏生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怎么知道自己从南边来?
苏生转过身,打量着老人。
那老人晃荡着站起身,嘴里呢喃不清道:“好端端地一个绿蚁酒,非要掺杂水份,你说这不是…找死吗?”
苏生平静道:“阁下是酒鬼?”
话刚说出口,那名原本还站着的小厮就瘫倒在了地上。
十大魔头中的酒鬼,最好在醉酒中杀人!
“南边可有好酒?”老人看着苏生问道。
苏生摇头回道:“我才学会喝酒,不知什么酒才算是好酒。”
“酒葫芦给我。”老人伸手讨要。
苏生递了过去,老人接过后并未打开酒塞,只是嗅了嗅之前在酒葫芦身上遗留下的酒渍。
“这酒哪来的?”老人有些激动道。
“大夏国北凉州。”
“哪家酒坊?”
苏生摇头道:“只是一个荒弃的客栈,那里面有好几坛遗留下的黄酒。”
“在哪?”老人急道。
苏生如实说道:“一路南下,有座凤阴山,凤阴山下有家客栈,就在那。”
话音刚落,眼前的老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酒葫芦从天而降,声音也随之而来:“如果是真的,我帮你杀一个人,如果是假的,我会立马赶来杀了你。”
一个黑影在空中,朝南方急掠而去。
御气而行,起码是文豪境界的问道修行者!
苏生接过从空中掉下来的酒葫芦,笑着自嘲道:“一来就惹了个大麻烦,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将酒葫芦别在腰上,苏生牵起若若离开小巷子。
从大夏国来的商队一般都会在黄沙城落脚,然后将货物都统一卖给黄沙城最有钱的查家,虽说继续往北边走,货物价格可以卖的更高些,但是一来大家都不想冒这个险,二来则是查家在大漠国势力庞大,若是不做这个生意,以后再想在两国间做买卖可就难上加难了。
秦农带着泰和商队的一群人进城后,便径直赶往了查家的收货地,进门后,由查家府上仆人领着一群人去了偏厅,不多时,查府的管家就到了。
秦农连忙带着一群人起身施礼,身材足足有两百多斤的管家尔闽忙笑道:“都是老熟人了,大家就不用见外了。”
一群人纷纷坐下。
尔闽拿出账本问道:“这次你们运了多少货啊?”
陈平拿着货单一一念着。
尔闽挑起眉头道:“这次怎么这么多?”
秦农笑道:“我们都上了年纪,想着这一笔生意做完后,就都回去歇着了。”
“原来如此”尔闽点了点头,看着秦农旁边的秦蓉蓉笑道:“她是你女儿?”
秦农稍稍变了脸色,但随及又恢复正常道:“正是小女。”
常和查家做生意的商队都知道尔闽是个彻彻底底地大色鬼,这些年被他糟蹋的良家不知道有多少,但有查家撑腰,就连官府也拿他没有办法。
“挺漂亮的。”尔闽呵呵笑了一句。
等陈平报完所有货物和数量后,尔闽合上账本说道:“都记上了,一共是…二千两。”
“怎么会这么少!”
“成本都花了快二千两了,这不是白走一趟了吗?”
“按照以往的价格明明可以卖到六七千两才对啊。”
泰和商队的一群人议论纷纷。
尔闽不以为意,走上前对着秦农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你答应,除了你该有的六千两之外,我个人再拿出四千两给你,就当作是聘礼了,如果你不答应,呵呵,拿着那二千两早点滚吧。”
说完,尔闽还满脸猥琐地看了一眼秦蓉蓉。
秦农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路上躲过了最危险的沙匪,却没躲过一个小小的尔闽!
可偏偏这一切自己还无能为力!
二千两,除开成本和人工费用之外,别说赚钱,还倒亏了不少。
“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尔闽走出了偏厅,腰上的肥肉左右荡漾着,戏谑的笑声不断响起。
秦农瘫坐在了椅子上,面无生气。
一群人赶忙上前道:“大哥,不行我们就带着货物去更北边的城市去卖。”
秦农长叹气道:“查家,我们惹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