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笑道:“北境风景确实不如南境,繁华程度更是不能相比,但也不至于是什么蛮夷之地,我想问问江公子,你是亲眼所见我们北境是蛮夷之地吗?”
“我怎么可能会去北境。”语气有些不屑。
“江公子即然没有亲眼所见,凭什么说那里是蛮夷之地?”
“大家都知道,也都这么说。”
“即然没有亲耳所见,照江公子这种说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信口雌黄的说江公子其实是个…孤儿?”
一片哗然。
没有人敢相信,一个北境读书人竟然敢在南境土地上这样骂一个南境读书人。
“你…你…!”江澄憋红了脸,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南境之前,在下本以为这边读书人多了,就会更规矩、更重礼数一些,应该是那种‘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景象,可今日置身于此,在下确实有些失望了。”苏生拱手之后,转身欲走。
可就在苏生转身那一刻,秀春楼三楼不知是哪个女子突然脆声道:“即然公子看不上我们南境读书人,不如留下一首诗词赐教一二。”
“是啊,有本事拿诗词出来说话啊。”
“对!别急着走啊,即然看不上我们,那就让我们看看你们北境读书人究竟有多厉害。”
“没错,耍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拿作品出来说话啊。”
台上老者也道:“即然刚才公子都说了想试试,那么就请这位公子以这‘秋’字来作首诗词,不知如何?”
苏生转身走上台,从老者手上接过毛笔,直接在屏风上写道: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洋洋洒洒,没有丝毫停笔,一首诗就成型了。
诗名是:天净沙-秋思。
落款是:苏生。
一边写,一边说道:“在下先前确实没在南境这种风景秀丽的地方呆过,所以自然写不出你们这些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羁旅狎妓之类的诗句,我这一路从大夏国最北边过来,见识过边塞城墙的斑驳,看到过瘦马独行的落寞,也领略过大江大河的壮丽风采,自然也遇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不过无一例外都是荒凉景色,所以关于秋,在下现在也只写得出这种诗词,但是我们还会一路南下,一直走到大夏国的最南边,到时候或许才能写出你们这种风雅诗词。”
停笔声落,屏风上的墨字一个一个脱离白布,在台上,形成了一副不断变化的水墨画。
一会儿是古藤老树昏鸦,一会儿是小桥流水人家,一会儿又是西风瘦马,最后变成一个戴着草帽的水墨小人,最后落在苏生手心,又变成了一滩墨汁。
“这!”
“怎么会!”
“他一个北境读书人怎么写的出如此这等诗词?”
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再看向苏生时,后者还是一副平常样子,脸上没有想象之中的狂妄表情。
“苏生?北境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即然有如此实力,怎么不去书院读书,为什么还要游学?”
绣春楼上再次传来那个姑娘的声音,“是我们小看公子了,叶老,继续吧。”
台上老者说道:“即然造成了这等异象,那么这位苏公子自然是超过了江公子,台下可还有人能作出新诗词?”
“…”
一阵嘈杂后,老者继续道:“即然如此,那么老某宣布苏公子就是这一次绣春楼诗词大会的魁首!”
话音落下,立马有两位绣春楼的姑娘端着托盘走上台,揭开红布,一个托盘里摆着银子,另一个托盘里则放着一个刻着绣春的金牌。
苏生看了眼步帆,后者立马上台将两样东西都接了下来。
苏生看着台下满眼不服的众人,便拱手道:“这里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即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正要走。
“公子稍等。”一个穿着淡绿色罗裙的姑娘在楼梯上说道:“我家主子想请公子楼上一叙,请公子务必赏脸。”
老者问道:“那这里?”
“都结束了,想找姑娘寻欢作乐的留下,不找姑娘的就都散了吧。”
“是。”老者恭敬答道。
一楼的人很快散去,不一会,整个绣春楼又莺歌燕舞起来。
老鸨也开始招呼起了客人。
苏生心里有些好奇,为什么一个丫鬟都能指挥的动这绣春楼的上上下下。
淡绿色罗裙姑娘吩咐老鸨道:“招呼好这两位公子,至于苏公子,请这边跟我来。”
跟着淡绿色罗裙姑娘,苏生被带到绣春楼三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屋子并不大,但仍然用帘子分隔开了,苏生透过帘子看到里面圆桌边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虽然头发和妆容都是女人样式,但身上的衣服却是男子款式。
“不知阁下叫在下来有何事?”苏生问道。
“小可,你先下去吧。”
“是。”名字叫做小可的姑娘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公子请进。”
苏生大大方方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请坐。”白衣女子转过身,苏生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按照步帆的标准,这女子样貌应该在八两六钱左右,不过这仅仅只是针对这身男儿装扮,要是全换成女子妆容,应该会更高些。
女子白皙脸蛋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英气眸子,若戴上面罩,裹上头发,一般人还真认不出她是个女人。
白衣女子斟了壶茶,递给苏生说道:“我叫玉妃,是这绣春楼的幕后老板。”
女子直接公布了自己的身份,像是想和苏生坦诚相待。
“在下苏生。”
“我已经知道了,苏公子好文采,诗词大会举办了这么多年,能写出‘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样的诗句的人却不多。”
苏生实话实说道:“说出来玉老板千万别笑话,我们之所以来参加这诗词大会,只不过是需要这奖银罢了。”
“公子缺钱?”
“嗯。”苏生抿了口茶笑道:“说起来,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一顿饭了。”
话说完,玉妃立马拍了拍掌。
丫鬟小可推开门,玉妃又吩咐道:“让厨房上好酒好菜来。”
“是。”
“绣春楼在南境不止这一家,公子以后只要带上那贵宾金牌,出入任何一家绣春楼都全部免费。”
苏生问道:“玉老板举办这诗词大会虽然能招揽点生意,但和奖银比起来却又微不足道,怎么看玉老板都挣不着银子,为什么还如此大费周章的举办?”
“区区一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能结交苏公子这样的人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玉妃一点都不隐藏,光明正大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生倒不知如何搭话了。
玉妃又道:“我虽然常一身男子打扮,但终究还不过是女儿身,要想在这个世道安稳活下去,不多结交点读书人是万万不行的。”
“可玉老板就不怕在下不领情?”
“怕啊,所以这不就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嘛?”玉妃动容一笑。
回眸一笑百魅生,大抵说的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