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尼从来不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这方面他不如杰克，甚至也不如冯新桥和王星，那几位都是枭雄般的人物，就算没生在这个时代而是生于乱世，也能做出一番功业。

波尼外表儒雅，性格也柔和，最早创立企鹅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能做到后来这么大。

企鹅早期遇到资金困难的时候，波尼打了退堂鼓差一点把企鹅卖给狐狸，幸好查尔斯觉得一百万的价格太高没答应，不然国内互联网发展史可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后来企鹅找到投资人，又碰上SP浪潮，从此风生水起一路高歌，直到去年7Q大战之前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困难。

7Q大战吃了亏，导致波尼变得很在乎舆论的反应，更“要脸”了。

网络上的舆论这么猛烈，如果V信迅速推出和瑞信同样的功能，就等于自己主动跳出来对全互联网说：我企鹅就是不要脸！

这样做确实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V信发展步伐，可企鹅的脸就丢光了。

为了V信，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尽管内心里知道移动互联网是未来趋势，但企鹅目前最大的对手是新朗，双方的V博大战正如火如荼的展开，企鹅动员了包括啾啾在内的全部资源，一定要打赢这一战。

相比之下，V信虽然成绩不错，却始终不是优先级第一梯队的项目，而且瑞信一个初创公司，波尼确实也没放在眼里。

他看过太多一开始惊艳无比，却又很快坠落的流星公司了，也许还不等V信反击，瑞信自己就完蛋了。

这次的舆情从新朗开始，更让波尼有一种对手不是瑞信而是新朗，还有整个互联网舆论的感觉，所以每一个决定都必须要深思熟虑后才能做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暂时不要上线这个功能。等风声过去，修改好了再做也不迟。”波尼道。

张大龙道：“可是波尼……”

“阿伦，你要为公司整体战略考虑。”波尼道。

张大龙无可奈何的道：“好……但我希望公司能尽快想好应对方法，V信等不了太久！”

挂了电话，波尼立刻让公关部门调查舆情的来龙去脉，并做出危机公关。

另一边，张大龙告诉梁明全不要急着扒功能，先想好怎么才能做出个一模一样的功能却披上别样的外皮……

李睿并不知道企鹅的反应，他使出这一招只能寄希望于波尼要点脸，给瑞信留下一点发展的时间。

不用多，能拖一个月也好。

只要拖过一个月，企鹅就会发现，他们落后一步便会步步落后，永远也追不上瑞信的节奏了！

下午，看到“瑞信”牢牢占据着热搜榜的榜首，李睿心满意足。

本来想跟大家一起再坚守到十二点，看今日的下载量走势，却接到了叶冰凌的电话。

“晚上有空吗？”

“有事？”

“一起吃个饭吧，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董事长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有些难得，李睿当然不会拒绝。

傍晚，两人在馨安大厦附近一家餐厅见了面。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叶冰凌知道李睿在搞事业，而且搞的很大，但具体李睿在搞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李睿帮着茂源广告拉来了几个大单，最近公司上下都忙的团团转，营收报表也好看的不得了。

闫兆甚至开玩笑说，如果茂源广告继续这样做下去，用不了三年就能上市了。

李睿道：“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你说要请教我什么事？”

叶冰凌叹口气道：“和ADMonster合并之前，公司就按照你的想法打造了新媒体部门，把业务从传统转向新媒体，但是那个时候我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李睿明白叶冰凌这种顾虑。

之前那么多年，大家都是按照传统的方式来做广告，报纸杂志广播电视户外，最多搞点室外大屏幕多媒体，就连电梯里做个广告都能算是新媒体了。

一下子改变之前的运营方式，转向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广告，很多之前的经验都用不到，整个思维方式和营销模式也都要随之转变，的确对广告人提出了重大的考验。

不是每个人都跟李睿一样有一双能够看穿未来的眼睛，叶冰凌会迷茫也是理所当然的。

叶冰凌继续道：“合并之后，我和老闫老洪他们学了很多东西，也终于明白新媒体是怎么一回事了。前阵子不是接了几个大单吗，那种广告效果看的我……怎么说呢，头皮发麻。我以前真的没想到，传统广告和新媒体广告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具体说说。”李睿引导她道。

“年初我们给一个企业做了新品推广，第一波的费用是一千万，当时投入超过八百万在电视广告上，网络方面只有不到二百万。可是根据ADMonster的数据评估，网络广告吸引网络搜索的效率比电视广告多出一倍……而且这还是产生了实际销售的搜索。这个数据太可怕。”叶冰凌道。

“第一波之后，我们调整了投放策略，在第二波的时候重新分配的广告预算，结果第二波的效果比第一波提高了14%！”

李睿点点头道：“现在确实有这种情况，传统媒体广告费用大，效果模糊不可控。网络媒体费用低，效果清晰可见。”

叶冰凌轻叹道：“我父亲那一辈，最早用媒体组合建模法来分析广告活动和销售数据之间的关系，在当年算是高科技了，茂源广告的底子就是那个时候打下来的。”

“后来我上大学时候，老师教我们数字营销的概念，通过鼠标点击评估广告和购买之间的因果关系可能性，还组合了网络活动追踪和客户调查，焦点小组和媒体组合建模。我还记得老师说过，这就是未来的广告效果分析方法论。”

“可是现在，我感觉这些方法全都过时了，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李睿笑了。

前世作为一条广告狗，经历了从传统广告到数字广告再到新媒体广告转变的时代，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再合适不过了。

李睿甚至想，如果有时间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写一本书，把新媒体时代做广告的方式传播出去，说不定能让自己的名字和大卫·奥格威并驾齐驱，成为广告史上的传说呢，也算不负前世那些通宵达旦呕心沥血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