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股强烈的震撼感中,谒见大厅中一切,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坚实的墙体,在这一刻,都蠕动了起来。
王座之上的男人,也从那在不知不觉中化为血肉的王座上站起,看了一眼亚戈之后,出言道:
“只可惜你最后还是回到了‘生命’的领域,不过,没关系,‘收债人’和‘时之影’也可以交给你,不把你培养起来,对付那位女神的确不太好办。”
话音落下的时候,亚戈的视野中,化为血肉的谒见大厅中,有一面血肉之墙裂开了巨大的裂缝。
攫欝攫。亚戈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静滞感。
“看你的样子,对于那些没用的历史倒是挺感兴趣的,这个估计也能够满足你的兴趣——”
“‘序列’和‘途径’真正的来源。”
在王座上那位陛下带着戏谑的笑声中,亚戈见到裂开的墙体之中,几块猩红血肉凝合的球体从裂开的缝隙中跌落而出。
如果是以往,亚戈或许无法察觉。
但是现在......
那一颗颗由猩红的血肉凝合而出的球体,带着强烈的生命气息,仿佛一颗颗卵、一颗颗蛋。
亚戈的正体,无首人肩上的乌鸦则是注视着那一颗颗血色的卵。
虚影。
神秘的虚影。
亚戈所见的,那些构成“神秘”的虚影纹路,在这颗血色巨卵内,仿佛血管一般分布着。
而且,亚戈能够感受到,这些虚影中,那些文字纹路之中,逸散除了或强烈或微弱的憎恨、恐惧、绝望。
这些微弱的意志混糅在一起,扭曲着,向着亚戈展露出他们扭曲的面容。
那是一张又一张的人脸,被银色的、静滞光流一般的锁链囚禁封锁着。
是的,尽管那血肉之卵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亚戈还是清楚地看到这样的景象。
而原因,亚戈自己也心知肚明。
“认知”生物。
又或者说“信息”生物。
以他的视角来观察事物,那些事物的表征之上,会显露出一道道“信息”。
情绪、欲望......
那些构成神秘的虚影,在此时的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符号,也不是什么单纯蕴含奇异力量的文字。
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又或者说,那些力量之中,那些文字虚影之中,混杂着一个又一个人的意识、精神。
他们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固定成了这番模样。
或许带着一些震惊,或许带着一些迷惑,但又诡异地平静,仿佛已经见过无数次的复杂心绪中,亚戈转回视线,看向了王座上的男人。
“我说了,巫师是实用主义者。”
这位帝国之主,这位对他态度不明的陛下,以平静甚至带着笑意的面容回应了他:
“只要有效,效果越好,负面影响越差,对于巫师来说,就是更优秀的答案。”
“无论这种方法会不会损害他人。”
是的,这番对于实用主义者的评价,亚戈确实难以反驳。
毕竟,实用主义者的价值观核心就是“效率”,有没有效果,效率怎样最好.....
实用主义者很容易将自己、将他人物化,视为机器一般的事物来判断价值。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亚戈忽地想到了一件事,看向了自己的“身体”。
他真正的身体,已经融入了那张之前被他认为是“书中世界”的书页的文字中。
那些以认知形式存在的文字,那座城市,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在他的认知世界中,以水银般姿态存在的巨大城市,既是他的意识,也是他的真实身体。
而承载他身躯的“乌鸦”,让他以“乌鸦”这个认知形式固定下来的媒介,这只水银的乌鸦,其正体是银之血。
“银之血”其存在形式也并非是物质。
准确地说,银之血,这是一种可以跨越形态存在的事物。
它可以是意识认知一般的虚幻存在。
也可以是实体的物质。
而此时此刻的亚戈,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自己作为双序列,双途径的非凡者,自己的身体内,应该也有文字虚影的存在。
厺厽 追哟文学 zhuiyo.com 厺厽。在哪里?
很快,亚戈的意识沉入了认知领域中,回到了那座水银的城市里。
一栋又一栋建筑随着亚戈视线扫过而呈现出来。
最后,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这座水银的城市之中,有一座又一座隐蔽存在的、没有门扉的.....房间。
巘戅追哟文学戅。默默地,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亚戈进入了这些没有入口的房间。
随后,在他进入第一个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事物。
水银构筑的监牢之中,无数银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汇聚,束缚着一个虚幻的身影。
一个......无头的骑士。
银色的、残破的盔甲,覆盖在一个类人生物的身躯上。
是的,类人生物。
有着鸟爪、有着翼手的类人生物。
从盔甲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鸟羽和骨骼.....
那副盔甲,与这个类人生物的身体,无论是体型还是其他,都并不吻合。
就像是把一个壮汉的的盔甲强行套在了小孩子的身上一般。
以乌鸦的姿态,亚戈看着这个无头的骑士,一对鸦眸蓦地有些动摇。
而在地上,还有一个头盔,同样被延伸的锁链捆缚连接。
视线微微转动,亚戈在头盔内,看到了一颗头骨。
并非人类,而是鸟类。
“告死鸟”。
披着黑色鸟羽的骨头鸟......
亚戈意识到了这个披着不合身铠甲的类人生物,到底是什么。
他也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从那铠甲之上,从那骨头鸟的身躯上,微弱地传出一股股混乱的意志。
连具体的词句都无法拼合出的零碎言语、混乱痴愚的呢喃。
带着莫名的情绪,亚戈穿过水银之墙,走向了墙壁。
穿过一面墙壁之后,亚戈见到了另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披着残破黑袍的人影,同样被无数水银锁链囚禁。
不是“看门人”。
亚戈一开始有些惊诧和戒备,但是,很快,那黑袍之下有着身体轮廓的事情,也被他意识到了。
掀起黑袍,亚戈看到了一具瘦如骸骨的人形。
这扭曲纤瘦的人影,其手臂上,那仅有皮肤包裹的手臂上,还有几个孔洞。
仿佛一支骨笛。
蓦地,亚戈的脑海中冒出一个词语:
“尸骸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