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受制于人,甘辛妹夫妇投鼠忌器,
白露剑龙应海在天玑阁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好脾气,此刻手腕一转,倒提长剑,和颜说道:
“荣老板还请手下留情,清儿若是有失,咱们回去在阁主他老人家面前也交不了差,至于这黄金五千两的损失,天玑阁自当如数奉上。”
他说话间刻意搬出叶玄,也是要让荣凤堂心里有个底,秦清身为叶玄高徒,伤她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其实秦清这一次跟随徐统机出门,便一直是独来独往,像极了脾气任性的大小姐,徐老三不放心,才让唐斩一直跟随左右,好在就秦清的这身修为,绝对是具备了在江湖上横着走的资格,路上遭遇不少冲突,皆被其一剑斩断因果,绝没有出过第二剑,加上在阁中的时候大家都有意让着她,也直接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荣凤堂屈居三皇五帝之下,以二十四岁之龄被尊为天下第九,说他是独一号的顶尖天才也不为过,别说是秦清,就算是叶玄亲来,想要收拾荣凤堂,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但好在荣凤堂在江湖上有着绝佳的声誉,一向不下死手,人敬我一尺,我也敬人一尺,做生意的人时常都会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荣阀能有今天的汇通天下局面,多少也与荣凤堂与人为善有关。
甘辛妹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此刻却也发作不得,平日里与丈夫行走江湖一向都是她唱黑脸,龙应海唱白脸,鲜少有像今天这样两个都得唱白脸的。
“荣老板,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们要找的是姜沛宁,你只要不插手,无论多少损失,我们都照付。”
荣凤堂冷笑一声,没有搭话,而是低头看向怀中少女:
“我这人最讲是非分明,儿子欠账断然不会让老子去还,秦丫头砸我船,这钱只能是由她来出,今天就是叶玄拿着钱来,老子都不认这笔账。”
秦清狠狠瞪着对方,银牙紧咬,怒道:“谁要赔你钱,本姑娘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还有,别拿我师尊说事,船是我砸的,本姑娘只后悔下手晚,没有给你砸沉喽”
“说的好”荣凤堂哈哈一笑: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没钱,荣某便把你扔进洛阳的窑子里接客,直至赚到五千两黄金,不过看你这丫头的模样,顶多算个中下之姿,又不懂得逢迎献媚,三十岁前能赚来一千两便已是顶破大天了,这样吧,做到三十五岁,这笔账一笔勾销。”
秦清没想到对方竟然让自己去那种事来还钱,顿时急怒攻心,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唾在荣凤堂脸上。
荣凤堂抬手抹了一把脸,“呸”的一声又还了回去,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好几次,不过后来秦清发现对方每次都能抹掉脸上唾液,而自己却做不到,这才作罢。
甘辛妹与丈夫对视一眼,看出对方此时也同样没了主意,不由得暗叹清儿太过专横,偏偏要去惹那软硬不吃的荣凤堂。
那边厢,姜沛宁以一敌三,轻松有余,看这态势,三人全力围攻却像是在给她喂招一样,姜沛宁也乐的在实战中消化大通天手的诸多妙用,翩若惊鸿般游走于三人之间,每每在对方即将形成合围之势时,轻松脱局,导致三人灵气大量消耗,
即使以力见长的封元春,此刻也满身是汗,对上姜沛宁这种级数的人物,每一个瞬间都是对肉体和心志的极大考验,本来他们七人跟随徐统机一路追来,有极大的信心擒住对方,偏偏却出了荣凤堂这么一个极大的变数,而且直到此刻徐剑冠仍未现身,而清儿固执放对荣凤堂直接便拉走三人,这还怎么打?
河岸边,夏小荷一瞬不瞬的望着船上战局,二十四柄飞剑一直都安静的躺在剑匣之中,此刻的她不免摇头苦笑一声,食指轻弹,剑匣重新合上。
“赢教主好久不见。”
赢贞一把将昏迷的徐统机仍在地上,负手而立,淡淡笑道:“怎么收起剑匣了,不打算出手了?”
夏小荷垂首咳嗽几声,缓缓抬头看向赢贞,“我若出手,也不过是自寻其辱罢了,此番出山,没想到竟会遇到教主。”
赢贞曾经恶补过关于天玑阁所有的人物志事,毕竟对方是明教最大的死敌,知己知彼,很有必要,自然也便知道身旁这位夏小荷与列威堂宇文显之间的一些恩恩怨怨。
“明镜湖一战过后,列威堂仍是留在光明顶,但堂主宇文显却隐匿江湖,不见踪迹,他是你最大的仇人,想必你最关心他的下落,可有什么消息?”
夏小荷缓缓起身,颤颤巍巍的来到昏迷不醒的徐统机身旁,探查之下发现对方生机虽未断绝,气海穴却是空空如也,一身修为已是荡然无存,不由的再次叹息一声:
“赢教主又何苦为难徐剑冠,咱们两家恩怨虽深,但向来是天对天,地对地,赢教主的对手只有阁主一人而已。”
赢贞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初本尊负伤,你们天玑阁不也下了什么屠魔令吗而且此人教徒无方,谷雨剑竟然敢暗杀本尊,你们找上姜沛宁,实是找错人了。”
夏小荷一愣,遂又垂首,
“若是如此,柔儿实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接着,她口中发出一声轻啸,
船上动手五人听到啸声皆是一怔,纷纷停手退后,惊讶的朝河岸上看来,
夏小荷以脆弱身躯将徐统机扛在肩上,对赢贞说道:
“宇文显已投奔楚王李洵,化名肖显,敢问赢教主,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
夏小荷点了点头,隔着江面,遥遥冲着船上喊道:
“劳烦荣阀主照顾好清儿,我天玑阁自当有人来寻,姜阀主还请多多见谅,事出误会,赢教主已告知事情原委,日后天玑阁必当请罪。”
说完,夏小荷提起剑匣,掠入密林之中,
唐斩等人之中,唯有卓子离认识赢贞,此刻骤然在这里见到,顿知大势已去,遥遥冲着赢贞一揖手,
“伴读桌子离,见过赢教主,就此拜别。”
甘辛妹虽是不甘就此抛下清儿,却也无奈,深知正如夏小荷所言,收拾荣凤堂,还得是够资格的来。
唐斩深深凝视着对岸的那道挺拔身影,片刻后,转身冲着姜沛宁拱手道:
“唐某鲁莽,多有得罪,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回报。”
接着,他又看向顶层的荣凤堂:“在下会日夜不停跟随此船左右,不需多久,阁中自会有人来给荣老板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瞥了一眼满脸唾液气鼓鼓的少女,苦笑摇头,纵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