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锻刀(下)(1 / 1)

日本传统工艺,打造一把武士刀往往要花费好几个月,但这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了精益求精的研磨,以及一些仪式性的东西上面,剔除掉了许多吹毛求疵的过程,其实用不了那么多时间。

粗磨之后,接下来是淬火。

陈宪用黏土粉,碳粉,筛过的草木灰为原料调制出了附土烧刃所需要的胶泥。

这种覆土用的胶泥粗略配方并不难找,但如果你只按照粗略配方来粗略的调配,那你很难得到你想要的效果,他目前所用的配方,是他自己经过反复试验找出来的。

仔细的将胶泥涂抹在锻打好的刀刃上。

胶泥在刀体上的涂抹,遵循越靠近刀背越厚,越靠近刀刃越薄的原则,陈宪采用木质的刮片来控制胶泥厚度。

等到刀体上的胶泥干燥凝固后,就可以进行淬火处理了。

为了判断淬火的温度,陈宪选择在夜间淬火。

在没有温度计的年代,只能依靠烧红的铁的颜色来判断温度。

武士刀最好的淬火温度是800度,这个温度的钢铁往往呈现出一种朝日初升的颜色。

当初陈宪对着温度计观察了好久,才明白什么叫做朝日出生的颜色。

煅烧持续了十几分钟,陈宪从炭火中抽出红热的刀看了几次,最后一次,他从炭火中抽出刀体,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的就将刀伸体入了旁边的长槽形的淬火池中。

半分钟后,陈宪将刀从水槽中拿了出来,原本直的刀体已经变成了一种漂亮的弧形。

这是因为,附土烧刃的时候,在覆土层的保护下,刀背和刀刃受热冷却的速度不均匀,在内应力的作用下,刀体在淬火过程中产生了弯曲变形,最终形成了这种弧形。

陈宪仔细的看了看刀体,变形方向没有歪曲,刀体的弧度非常漂亮,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整个附土淬火的过程,陈宪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进行的,没有让学徒参与。

附土淬火是陈宪对自己手艺设置的第二个防火墙,不知道附土,不知道胶泥的成分比例,不知道淬火的温度和时机,照样不能复制武士刀的锻造技术。

接下来就是研磨了,武士刀的研磨非常复杂耗时,需要粗细不同的各种磨刀石一次次打磨,武士刀只有经过大师的耐心打磨,才能将他的美丽完全展现出来。

先不说陈宪没有那么全的磨刀石,就算有,他也不打算花费几个月去打磨一把刀。

好在陈宪在淬火之前就已经取巧的对刀体进行了修磨,这大大减轻了淬火之后的研磨难度,淬火之后的刀体太硬,无法用这个时代劣质的锉刀进行打磨,只能用磨刀石一点点的研磨,非常耗时。

陈宪用磨刀石花了三天时间,对这把刀进行了最后的研磨,将淬火发生的变形修磨整齐,并磨出了刀刃。

武士刀的刀刃夹角有着严格的形制,要既能保证刀的锋利,又能保证刀的耐用,在这一点上,陈宪严格的遵守了传统的工艺。

虽然取巧,但研磨效果并不很差,虽然不如传统武士刀精工细作的效果,但相比于现代的机械打磨效果已经不相上下。

陈宪在镇上铁匠铺里看到的刀剑都只是对刀刃部位进行粗粗的研磨,刀体上还保留着大量的锻造痕迹,非常粗糙。比起这样的刀剑,陈宪这把刀的研磨已经精美的不像话了。

接下来就是安装刀镡、刀柄,缠绳等工序,最后配装刀鞘。

这些东西能提前准备的,陈宪早已经准备好了,比如刀谭,是在庄子里唯一的铜匠那里定做的,手艺着实一般,刀柄是在张柏、张松的父亲,张木匠那里定做的,缠绳用的是普通的细麻绳。

刀鞘也是叫张木匠上门来配做的。

尽管陈宪已经将武士刀制作过程中的许多精细的工序取消了,但仍然花了大半个月才打造出一把。

陈宪带着这把刀去求见了杨员外。

当杨员外从不起眼的木头刀鞘中抽出刀的时候,脸上有些懒散和不耐的神情顿时大变。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陈宪知道,杨员外也是习武之人,而且武艺很高,据说在东庄子都是数一数二的。

习武之人,自然识得宝刀,杨员外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刀的不凡之处。

不说别的,就光说刀刃上那密密麻麻的折叠锻打产生的纹路,就已经显示出这把刀的不凡。

杨员外让人拿来十几枚铜钱,放在一张方凳上,然后挥刀猛斩,十枚铜钱一分为二,散落一地,连方凳都差点被劈成了两半。

杨员外并不关心洒落一地的铜钱,他第一时间提刀细看刀刃,刀刃完好无损。

他顿时忍不住忍不住说了一声“好刀!”

杨员外叹息的轻抚摸手中宝刀的刀锋,半晌后才抬头看着陈宪,问道:“这刀外形十分别致,某从未见过,不知是什么刀。”

陈宪毫不脸红的回道:“此乃唐刀,乃是我陈家传承数百年的手艺。”

杨员外闻言,微微有些出神,喃喃道:“唐刀!…难怪,难怪…”

拿着刀爱不释手的摩挲了一会,杨员外收刀入鞘,面带微笑的看着陈宪道:“看来二郎果真是名家之后,这唐刀已经算得上当世一流的宝刀了,不知二郎多久能锻出一把?”

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用排行来称呼人,陈宪自称排行老二,所以别人就能称他陈二或者二郎,二郎算是一种比较亲切的称呼。

陈宪道:“某亲自锻造,大半个月才能出一把,若是能将那些徒弟带出来,一个月至少能出十把刀。”

杨员外闻言问道:“二郎难道就不怕手艺外传吗?”

陈宪自信的笑道:“没有人能偷走我的手艺。”

杨员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师傅教徒弟留一手才是应该的,倾囊相授才奇怪。

杨员外又轻轻将刀抽出,看着寒光闪闪的刀刃,说道:“二郎只管放手去做,这样的宝刀,十贯一把,有多少,我要多少。”

对于杨员外的给出的价格,陈宪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