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窗。
他站在月色中,她笼在烛光里。
林闻景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回过神,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抬手轻叩了两下房门。
时荔闻声抬头,有些疑惑地开口,“进。”
猜不到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看她。
随后看见林闻景从外面走进来,立刻放下站起身,“林城主。”
“我听说你要走了?”林闻景目光从书上转移到她脸上,假装自己并没有听过她白天和林夫人的对话。
时荔有些不舍得地看了一眼医书,点点头,“我已经已经好了,在府上打扰得时候不少,也该告辞了。”
城主府里珍藏的医书真的很多,很多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孤本,她这几日看了不少,但还有许多没来得及一一翻看。
林闻景沉默片刻,心道难道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回秀月城,就为了见一个虚伪懦弱的男人?
“你……不如多休养几日再赶路回去,也不急于一时。”他说不出真心话,只能客气地挽留。
时荔却愣了,“赶路?”
“你再休息几日,到时候我派马车送你回秀月城。”林闻景没注意到时荔的古怪表情。
可是越往下说,越掩饰不住酸溜溜的语气,“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
“我不回秀月城啊。”时荔打断纠正了他的话。
看着林闻景愕然地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我才不回秀月城,我只是要回方姐姐的医馆。”
原来,是回错了意。
林闻景感觉好像一块大石头落地,紧闭的心思瞬间松懈了,笑意一点点儿染上了眼尾,一双桃花眼泛滥起潋滟的光。
这人生得是真好看,好看得毫不讲理那种。
时荔素来有爱美之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怕被林闻景发现又要调侃,又飞快转移视线。
许是林闻景刚才不错的态度,时荔看见医书,干脆厚颜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城主能够答应。”
“你说,什么不情之请?”林闻景此时心情好极了,噙着笑追问。
时荔于是拿起那本医书,真诚道:“城主府上有许多我不曾看过的珍贵医书,日后可不可以借我翻阅抄录?我一定妥善保管,绝不会损毁医书。”
这么简单的要求,林闻景顺口就想答应,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
“府里确实有几本甚是珍贵的孤本医书,不能随意出借……你若真想翻阅抄录,只能来我书房,不能将医书带出去。”
时荔有点儿失望,但也觉得能够理解。
毕竟这个时代印刷术还没有广泛普及,很多书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主人家会格外珍视,好歹林闻景没有拒绝。
“那,日后多有打扰,还望城主见谅。”时荔很认真地对林闻景行了一礼。
林闻景下意识伸手想拦住她却没来得及,微微皱眉道:“你以前可没这么生份。”
时疫的时候,他觉得二人关系还算熟悉,可现在时荔病愈了,好像又和他恢复了之前的客套礼貌。
“不是生份,之前着急时疫,很多时候礼数不周,城主可别见怪!”时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以为林闻景故意调侃,心中一阵腹诽。
“你现在这样才让我见怪!”林闻景确实是一点儿不会说好听的话,一时又嘴快道,“我看习惯你露胳膊挽袖子拿针扎人的样子,现在这样实在不习惯!”
时荔:……
“要不,我再给城主扎两针习惯习惯?”她抬起头,幽幽地捏了捏手指。
明明手上没有银针,但林闻景还是想到之前在马车上被她针灸的感觉,当即后退了一步。
“你别得寸进尺,我现在好好的,不用扎针!”
“城主刚才不是说不习惯吗?不扎就不扎呗!”时荔一脸无辜地垂下双手。
林闻景脸上讪讪,忽然像想到什么,重新取下玉佩递给时荔。
“此次,你帮了我和全城的人,这枚玉佩赠与你。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应对。”
这一次,时荔看着玉佩,有点儿可耻地心动了。
她日后要在凤栖城立足扎根开医馆,如果有林闻景撑腰当靠山,可就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还没有走出去,时荔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声望并不逊于林闻景这个一城之主。
“那我可恭敬不如从命了。”时荔最后没忍住诱惑,牢牢握住了林闻景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