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几乎被时荔一脸无辜的样子气笑了。
没搭理她,只沉默地看向闻人鼎。
怀中温凉的触感,让闻人鼎一颗沉到深潭底的心终于回暖,将时荔从头到尾每一次端详打量。
专注的眼神,好像恨不得连头发丝都数一遍,看看到底少没少。
完全没将新帝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端详结束,终于抽空看了新帝一眼,扬手将一样物件扔了过去。
新帝险些以为是暗器偷袭,警惕地伸手接住,却发现是一枚样式古怪的令牌。新帝拿着令牌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闻人鼎。
他还挺不耐烦,甚至皱眉。
“闻人家的令牌,帝都所有的商铺和人手都可以随意支配调遣。”
原来不是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啊……
新帝拿着令牌看了看,很是心动。
之前先帝荒淫无度,早将国库和皇帝的私库挥霍一空,每年都加重赋税,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他是上位了,可是一来百姓要休养生息,二来还有很多曾经被先帝阻拦的抱负要施展,桩桩件件都需要大笔的银钱。
闻人鼎这枚令牌,给得实在太合他的心意了,只是刚才在城楼上,数千双眼睛都看见闻人鼎要造反了,他的威严……
“等我们回去,再送百万两纹银。”闻人鼎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威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新帝果断变卦,甚至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
“你们好像是第一次来帝都,不如住一阵子,好好观览一番。”他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是能屈能伸。
但是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和分离,不管是闻人鼎亦或是时荔,现在什么风景都不想看,只想回自己的地方。
时荔紧紧地抓着闻人鼎的衣袖,生怕新帝忽然发难。
但新帝还是信守承诺的,遗憾归遗憾,还是好声好气地叫人安排了一辆马车,送两人出城离开。
临走之前,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闻人鼎一眼。
“陛下放心,百万纹银必定如数奉上。”闻人鼎竟然懂了他的心思,又强调了一遍。
新帝于是放心了,做皇帝做到他这个份上,不能说卑微,只能说那叫一个通透。
帝王威严,在百万纹银面前是不存在的。他已经想好这笔不易之财该怎么用了,想想就开心。
对了,他还把那一把又一把的鲛珠都收了起来。除却给小双做一条项链,还能余下几颗,到时候想办法拿出去也能换点儿银子。
新帝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两天应该让鲛人多哭两声。
归途的马车上,一天一夜没阖眼的鲛人不愿待在木桶里,只肯偎在闻人鼎怀里,双手还要一直抱着他的腰,没过一息就睡着了。
出了帝都之后,马车又变得有些许颠簸,闻人鼎担心她滑下去,又担心她不舒服,还担心吵醒她,像一个柔软的靠垫一样,一动不动。
耳畔时不时传来车辕的声音,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时荔沉睡的样子。
手指不能动,闻人鼎的眼眸一寸一寸拂过,洁白无瑕的脸颊,乌黑的鬓发,最后定格在微微泛红的眼尾。
想到她这两天流下了眼泪,闻人鼎的眉又皱起来,心疼得不能自已,小心翼翼地亲吻着眼睑,像羽毛拂过一样轻缓。
他再也不会让时荔离开他眼前了。
马车停到闻人家老宅门口时,天色已经晚了,车夫喊停的声音吵醒了时荔。
她眨着雾蒙蒙的眼睛抬头看着闻人鼎,“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闻人鼎回答着,把厚重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从马车上下来。
闻人清、王翠鹭和闻人歆晴一水在大门口排开。
看见他们下车,脸上一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来了,晚饭已经备好,就等你们回来了。”王翠鹭开口。
闻人歆晴直接走上来看着时荔,想拉她的手又不敢,只笑着红了眼睛。
最有趣的还数闻人清,好像早就料想到这一幕,笑吟吟地让仆从拿过来一个匣子。
当着闻人鼎和车夫的面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摞厚厚的银票。
“共计一百二十万两银票,辛苦了。”他把匣子递给车夫,没有一丝犹豫。
车夫确实是新帝的心腹,这么轻松拿到比原计划还多了二十万两的银票,忍不住目露诧异。
闻人清却还是微笑,没有一丝不舍得。
“这是应该的,再说……以后可就是我们一家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