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他准时醒来,本想不告而别,仙踪远去,那些剩余的酒精就当是收钱了,而他这两天的吃喝,于家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也不好意思再收钱。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观察一下小姑娘的恢复状况,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姑娘成了瘸子,他也于心不安,顺便再蹭一顿早饭吧。
他去了坡上晨练,先热身,活动全身筋骨,练几遍基本拳术和武器,再搬石头练力气,这是习武之人每天的必修课,练完之后,又练习自己领悟的内修太极。
他的内修太极还只是一个雏形,练得很慢,缓缓运劲,动作非常缓慢,配合内修发劲,仔细的揣摩其中感觉。
不过他练得慢,却有意外的感悟,在缓慢之中,体会到一种轻柔的韵律。
这种轻柔不是柔弱,而是柔中带劲,就像一条筋弦,看似很柔,一用劲,筋弦绷紧,柔而转刚,蕴含一股刚猛的劲力。
他此刻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脊柱和四肢筋骨,就像一张大弓,皮肉就是缠在弓上的筋弦,缓缓运劲,犹如开弓拉弦,柔韧化刚。
“刚与柔,这也是一对阴阳,内外合一,刚柔混成,拳术出神入化,武典曰:已臻化境。莫非拳术的出神入化,就是指的这种感觉?”
他想到了武典的描述,拳术有上中下三层成境界,下层是外劲,中层是内劲,上层是化劲。
外劲就是外家,指身躯肢体,下三品主练外家,内劲就是内修,从中三品开始,由外而内,循序渐进。
至于化劲,他以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有体会,乃是运劲的韵律,内劲与外劲协调配合,刚柔兼济,随意变化,劲力练到这样的程度,运劲柔韧,动作悠然,自然而然就有一种韵律,这种韵律就是出神,肢体动作练出了神意。
他闭上眼,仔细的体会这种韵律,动作看似缓慢软绵,却暗含神意,越练越有感觉,顺应着这股感觉,身姿舒展,拳术随意变化。
练了半个时辰,他才停下来,睁开眼,仔细的冥思心得。
片刻后,见村里炊烟袅袅,开始做早饭了,他也停滞了思绪,小跑着下坡去了。
这会儿,余家院子正是一阵热闹,三儿刚才起床,腿已经完全好了,丝毫不痛,甚至都能灵活自如的小跑了,仿佛痊愈如初。
并且听三儿说,昨晚动刀的时候,完全睡着了,丝毫不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醒来,就感觉可以下床走路了。
众人闻言,皆是连连称奇。
见到张闲回来,众人赶紧拜谢,这位昆仑上的逍遥道长,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张闲看着小姑娘好了,也挺开心,让小姑娘坐下,他解开药布检查一下具体情况。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他自己都惊了个呆,小姑娘不但全好了,甚至连伤口也愈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伤口至少也得恢复五六几天吧,但只过了一夜,居然都愈合了,这好得也太快了吧…他心里忍不住发愣,莫非是深度睡眠,增强了自愈机能?
于家人见到这一幕,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一个劲的称赞:“道长真是妙手回春,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呵呵…”
张闲淡然一笑,脸上不动神色,颇有几分高人的气度,心里却汗颜,但遇到这种情况,他可没说出来,只是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就是自己的医术高明。
“伤口已经愈合,我把药线拆了,换一下药布,再调养两三天,才算痊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酒精和小刀,拆了缝合伤口的药线,换上金疮药,小心的包扎好,这毒疮算是彻底治完了。
“于施主,用过早饭,我就离开了,多谢这三天的款待。”张闲行了一礼,以示拜谢。
于家人一听,知道仙人要走了,于家大哥连忙拿出一锭银子,说道:“多谢道长为我家三儿治毒疮,咱们这么家穷,也没太多钱,这一两银子,就当给道长做盘缠了。”
张闲心里感慨,普通人家的淳朴,这一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小钱,足足一千文,要知道十文钱就可以买一只烧鸡,相当于一百只烧鸡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于施主客气了,这些剩余的酒药,就当是医费了,无须再给钱了。”
“这…这怎么行呢。”于家人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对仙人不敬。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抖了抖衣袖,颇有几分高人风范,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不欠因果,不多收,亦不少收,这些酒药足以。”
听闻了这话,于家人感激不已,只得再次行礼拜谢,这位昆仑道长年纪轻轻的,却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但道行高深,医术神奇,还丝毫不贪钱财。
吃过早饭,张闲正要告辞离开,村里凑热闹的人就来了,都想看看这位道长炼完仙药后,有没有治好于家三儿。
见到三儿已经全好了,还听说连伤口都愈合了,并且昨晚剥皮割肉,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全好了。
大家不由得一阵称奇,皆是惊为活神仙,而大家见到这位道长的医术如此神奇,给于家三儿治完了,他们也想请活神仙看看病。
这山野乡下的农民,谁还没个小毛病,既然这位活神仙来了,怎么也得请看看。
张闲无奈苦笑,只得多停留一会儿,就在于家院子里摆起了看病的开摊,穷人一文铜板,富人则多收,至于具体收多少,就自己看着给吧,大于一文钱即可。
他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看,其实也没什么大病,都是一些平常感冒,另外就是一些老毛病,风湿痛、血气不足、气虚、劳损等等。
古人的医疗太差,很多病症都不能医治,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月,连皇帝也不例外,都得病死,而活着的人,要么是小毛病,要么就是老毛病。
平常感冒,他都写了药方,让村人自己去抓药,老毛病的,只能慢慢调理,注意日常生活习惯等等,他也写了方子。
他的速度还算的,忙了一上午,看了三十多人,赚了两百多文,这生意挺好,够买二十几只烧鸡了。
快到中午了,他收摊走了,于家还留他吃午饭,他不好意思再蹭饭了,只得推说要赶路,径直出了于家院子。
他一路快走,健步如飞,翻山越岭,沿着山林走。
这一带的山林一直延向中州的边界,他准备避开县城,从山林穿过白岩县,然后一直沿着山林走,若是顺利,几天就能走出渝楠郡,离开中州地界,进入南州。
如果他地图没记错的话,南州与中州交界的地方有一条河流,换水路坐船,可以转向西南州。
大运王朝的地界,分为九州八十一郡,九州是四面八方分界: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中。每一州分为九郡,郡下设县。
他的脚步轻快,体力悠长,丝毫不绝疲累,沿途经过了几个村子,走出四五十里开外,只是越走人烟越少,山林越茂密,地形也越来越崎岖。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又经过一个村子,这村子只有十几户人,位于山涧的一处平地,房屋连在一起,周围有木桩围栏,确实的说,这是一个寨子。
因为太偏僻了,人烟稀少,豺狼虎豹出没,单独的住户不安全,所以大家连在一起,组成寨子,一般这样的寨子都是猎户,耕地很少,以打猎为生。
张闲想去寨子里借宿一晚,买些食物作干粮,他要继续深入山林,人烟会越来越少。
然而他向寨子走去,老远就见到三人打猎归来,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的体形高大,身强力壮,显然是个练家子,背着弓箭,腰间跨刀,另外两个是年轻人,看面相,应该是中年汉的儿子,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另外还跟着几条猎犬。
那汉子也看见了他,老远就吆喝了一声:“呦!是城里的道长来了,来得这么快啊!”
“呃…”张闲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认错人了吧,他不是城里的道长,不过听着语气,似乎是城里的某位道长要来。
他大步上前,几条猎狗见到陌生人靠近,立刻汪汪大叫,中年汉子哼了一声,几条猎狗立刻闭嘴了。
张闲倒是不怕狗,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这位施主,贫道是昆仑山的修士,道号逍遥子,下山修行,路过此地,不是城里的道长。”
“哦,不是城里的道长啊。”
中年汉子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行礼,惊呼了一声:“呦!你是南花村,给于家三儿看病的那位逍遥道长吧。”
“呵呵,正是贫道。”张闲笑了笑,心里却是疑惑,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三四十里开外都知道他的事儿了?
不等张闲询问,中年汉子就自己说道:“我今早去找村长报官,坟山上闹鬼,请城里的道长来抓鬼,路上遇到南花村的人,听他们说起你,本想去于家院子凑个热闹,但忙着回来干活儿,也就没去了,却不想道长你来我们这儿了。”
“嗯?祖坟里闹鬼!”
闻言,张闲却是警惕,前些天撞到邪人练尸,坛县城也闹僵尸,他推测这一带有一群邪人作祟,莫非那群邪人也到了这里?但这也太巧了吧,居然又让他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