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菲斯公爵的对面，高健也一样席地而坐。

“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健不得不认真起来，因为诺菲斯公爵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好像真的有什么比较严重的事。

最让高健感到奇怪的是：“不是说级别到一定程度以后，连寿命也会打破桎梏，就算是人类也不再是短命鬼了吗？甚至如果能达到五千级以上的话，简直可以不死不灭了。”

“哪有什么不死不灭，”诺菲斯公爵却嗤之以鼻：“真正的不死不灭，是指真正的不朽之神。而级别中的境界，毕竟只是境界，没有神格的神，都只是蝼蚁罢了。按理来说三千级已经可以称之为‘主神’，但实际上，我这个主神是不称职的，没有神格，只是境界。”

神格？

“你是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高健露出怪异的表情。

诺菲斯公爵看了眼高健，幽幽的说道：“那你以为，这个世界是谁创造的？只不过在某一天，神们忽然在一夜间消失了，所以人们才开始逐渐忘记了神的存在，并且狂妄的在等级的境界上附加了神的名号。可实际上，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罢了。”

“级别越高，越会明白人与神是存在差距的，级别再高，也只是人。而神，终究是神。哪怕魔王拥有9999级，他也仍然不是魔神或者邪神。”

“所以就算真的达到了五千级的不朽之神的境界，也不会真正不死不灭，只是寿命会增加更多罢了。比如人类会加个五千年，精灵族这种长寿种会增加更多之类的。”

诺菲斯公爵说道：“说到底，其实人类的历史上，就没有超过五千级的存在，所以对于那些猜想都是不成立的。除了那个人。”

最后一句话，因为诺菲斯公爵的声音太低，高健并没有听清楚。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很失望：“原来是假的吗？即使超过五千级也不能长生不老？”

如果这话是诺菲斯公爵说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毕竟他是高健目前以来，所见识的级别最高的人。

“可就算是这样，您也有三千级啊，寿命肯定加了不少，又怎么会说自己要死了呢？”高健又问道。

刚才诺菲斯公爵把他吓了一跳，诺菲斯公爵突然说自己要死了，还不再和他针锋相对的互相伤害，而是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这真的很吓人。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希尔的父亲啊，高健不在乎诺菲斯公爵怎么样，可他不想让希尔伤心难过。

诺菲斯公爵看了眼高健，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们诺克玛王国，以及四大人类王国，就说人类好了，你以为大家是怎么顶住魔王军的吗？”

高健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

“人类是弱小的，”诺菲斯公爵突然长叹口气：“虽然我们人类数量最多，就连魔王军也是由无数种族魔物组成的，可是只有人类的社会，只靠人类就组建了起来，我们的数量是世界之最，势力范围也是世界之最。”

魔王军虽然是统一势力，可是魔王军是由众多族群组建的，如果只看种族所有的势力地盘，那么人类确实是最多的。

“但是人类又是最弱小的，”诺菲斯公爵的表情有些伤感，有些不甘，更多的是不屑。

撇撇嘴，诺菲斯公爵愤愤的抱怨道：“那些神还真是偏心呢。精灵族有月亮井，一旦遇到等级的桎梏就可以靠月亮井来提高级别上限。矮人族的级别下限也比人类高多了，而且其中一部分会在遇到桎梏时，变异为山丘矮人，化身为巨人族，打破等级桎梏。龙族就不说了，兽人族也可以通过返祖现象与兽化状态来加强实力。”

“甚至连魔物们，很少有人知道，其实魔物是没有等级上限的，如果魔物有意识的去提升等级，甚至可以突破天际，只不过魔物的级别制度也是最森严的，下位魔物绝对无法威胁到上位魔物，而上位魔物杀死下位魔物又毫无价值，很难提升等级。”

“只有人类，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被困在十级的瓶颈，下限就决定了人类的地位。哪怕上限可以突破到十级以上，也很难达到太高的境界。”

诺菲斯公爵说的这些，高健曾听艾西莉亚她们说过，可是此时再次听他说一遍，仍然觉得心头憋闷。

为什么人族如此孱弱？就好像唯独人族被众神抛弃了一样，仿佛人族是不受待见的小儿子，好处都被长兄们抢去了，剩下不好的给了小儿子。

“但是，我们人族又是最伟大的，”诺菲斯公爵的语气突然振奋起来，他大手一挥，几乎是喊出来的：“其他种族再如何强大，天赋再高，又如何呢？抵住魔王军的是我们人类，世界上势力最大的仍然是我们人类，我们最弱，同时我们也最强大。”

高健都下意识捏了捏拳头，说的没错，人类才是抵住魔王军的主力。

“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啊，”诺菲斯公爵的声音又消沉了下来。

高健只觉得好像在爬山路，上爬之后又是一个大下坡，忍不住说道：“您到底要说什么？”

诺菲斯公爵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要死了。人族也有自己的天赋，可以在血亲之间完美继承先人的级别，如果后人本身也有一定级别，可以额外附加。”

“简单来说就是，先人如果是一百级，后人是一百级，两人加起来就是两百级。”

“你以为咱们人族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高健好像渐渐懂了。

诺菲斯公爵继续说道：“没错，以我现在的级别，确实可以活很久，甚至连希尔和希亚都没有我长寿。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人族重要的是传承，而不是苟且偷生。”

“我们要的是一代又一代人活下去，而不是一代人活下去就断子绝孙。”

“所以从古至今，诺克玛王国，艾欧尼亚王国，可利亚王国和莫利安王国，四大人类王国不管是王室还是作为各国主力的高级贵族们，作为国王和作为家主的人，从来没有活过一百岁的人，甚至没有超过五十岁的人。”

高健一震。

诺菲斯公爵站起身，一脸傲然的说道：“死又何妨，我们要把这最重要的力量继承下去，直到积累出人族终于可以傲然站立在世界顶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