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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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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高能!!!!
就在张仲为调查案子而头疼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年轻的秦王,正高据王座之上,看着其下的水工郑国。
“始,臣为间,然渠成,变秦之利也。”
秦王不置此言可否,只平静而冷漠的说道。“按律如何?”
“间者,杀之。”
郑国身躯一抖,跪伏在地,辩解到。
“此渠,不过为韩延数岁之命,却为秦建万世之功。”
良久的沉默之后,郑国心中的希望渐渐消失,直到化作绝望。
“水工郑国,修关中渠有功,赐爵左更,为少府丞。”
郑国猛然抬头,却只见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在那火焰中,由身处韩国的秦间所书的竹简,缓缓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由郎卫递来的,是早已写好的任命文书。
郑国透过火焰,仰望秦王的面容,火焰之中,秦王年轻的脸,宛如天空中的大日。
威严而炽烈,极盛而无伤。
郑国随即想到了渠中,那个特殊的转折,和当初年迈将死的韩王,心中的坚定化作了犹豫,最终再次化作坚定。“渠必成。”
“使关中千里为沃野,无凶年。”
“不成,则国以身祭之。”
郑国退下之后,嬴政缓缓取出另一卷竹简,随后,发出一声嗤笑。“以溪流之浅,而度大海之深…”
“韩安,少智也。”
中车府令闻言,上前应到。“此,岂非秦之幸也?”
嬴政并未回答,只将竹简随手递给中车府令。“使人彻查关中渠,勿明。”
“唯。”
待得中车府令安排人手完毕,嬴政方才以手指轻扣王座。“逐客书如何?”
“前日已下。”
“可有谏者?”
“有。”
“呈上来。”
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简,嬴政轻声将其上的内容念出,带着思索,亦带着惊叹。
“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
“地无四方,民无异国,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
“五帝三王,当真无敌?”
刚硬的声音在大殿中缓缓响起,似在问谁,又似乎谁也没问。
“此何人所书?”
卫尉桓齮(yi)踏前一步,躬身应到。
“此为吕不韦之门客,李斯所书。”
“李斯。”
良久的沉默之后,声音再次响起。“让他来见寡人。”
“唯。”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
“吕不韦…”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发出一声感叹。“倒是招得好门客。”
当李斯入殿之时,年轻的秦王,正高高坐在王座之上,左右皆是卫尉军中的勇武之士。
垂下的珠帘遮住了嬴政的面容,让李斯看不出他的喜怒。
“十二。”李斯在垂头拜下之前,数清了珠帘的数目,他心中一定,躬身下拜。
“大王见臣,是已有决断乎?”
秦王高高在上,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郑国为韩人之间,以修渠之言,行疲秦之策,耗民伤财,使关中黔首,不堪其苦,而存韩之社稷。”
“吕不韦为卫人,乱秦法度,兴商逐利,使黔首不争军爵,而图货贝,此毁秦之根基,乱秦之政要。”
“此二人皆非秦人,而秦以国士待之,然,深负寡人之望,何也?”
李斯闻言发出一声轻笑,随后躬身大礼。“大王此言差矣。”
“郑国固为间,然关中渠成,则为千里沃野,再无凶年。”
“此李冰治蜀之功。”
“秦以区区数年之疲敝,而再得一蜀,必成灭六国之根基。”
“韩不过延寿数载,秦得万世之功业,如此之间,当愁不多也。”
嬴政早有预料,闻言,并无惊喜,只随意招呼左右。“赐坐。”
“臣,谢大王。”李斯跪坐于几前,拱手再道。“吕不韦,固兴商逐利,却使秦财多者众。”
“商人无爵,其钱无所彰也,每临攻战,赐爵纳粮,必云起而捐之,秦不出分毫,而得粮数十万石,以征六国。”
“此等之商,当愁其少也。”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冰冷而刚硬的声音再次响起。“赐酒。”
李斯起身,再次下拜。“谢大王。”
秦王嬴政的声音亦随之再次响起,仍旧平淡,却有了些兴趣。“然秦幅员万里,带甲百万,良士贤才,譬如宫室之瓦,不可计数。”
“而六国宾客,所忠者少,所间者众。”
“何以舍近而求远,不如逐之。”
“臣以为不然。”李斯再次下拜,抬头直视秦王,却发现那张年轻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任何情绪。
“宾客尽逐,所用之士,则皆出于秦,秦固幅员万里,带甲百万,良士之众,如宫室之瓦,难以数记。”
“然,世之良才,譬如昆山之玉,尘之不掩,求其不为人所见,不可得也。”
“求其不为人所赏,亦不可得也。”
“臣尝闻,幼犬受食,乃大,捉杀不挣。”
“此类良才,譬如幼犬。”
“如此,虽所得者多,必有其先得者也,所忠者众,必有其先忠者也。”
李斯再次下拜,语气极尽诚恳。“昔年,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乃强公室。”
“杜私门,绝朋党,方成秦帝业之根基。”
“今王上绝四方之来路,譬如死水不流,欲求不腐,何其难也?”
“是以六国所间者有之,却如活水之源,可使不腐。”
“故王上不论其才,尽逐之,岂非弃先人之功业,成前世之过失?”
“然六国宾客,所能者寡,所庸者多。”
嬴政手指轻扣桌面,年轻的脸上已然有了一丝丝动容,却接着问道。
“不用,则必有怨言,用,则于国无益。”
“何解?”
李斯心中大定,起身再拜,回到。“臣尝闻,志在四方者,不怯其远,功在千秋者,不惧其谤。”
“勇力过人者,能察其强,才能出众者,能明其言。”
“是故,志者自趋,能者自明,勇者自察,此三者,不趋,不明,不察,则非志,非能,非勇,失之,何足虑也?”
嬴政眼底有了笑意,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故。“汝,何以教寡人。”
李斯眼睛一亮,脸上的喜色几乎就要按捺不住。
好一会儿,他才强行压下心中的波动。
“臣闻古之君王,欲求千里马而不可得,遇重病而死之马,乃千金购骨,一岁之中,而得千里马三也。”
再次下拜。李斯深深弯下了腰,并保持住了这个动作。
“李斯无有征战之能,治国,亦不过只是尚可,愿为大王之马骨,以购千里良驹。”
“然…”秦王站起身,宽大的黑龙袍服,掩盖不了他挺拔的身形。
“寡人,无需马骨。”
“千里马,寡人亦有。”
李斯闻言心中一沉,想起了那个夏天,在仓中看见的老鼠,和在厕中见到的老鼠。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斯不禁在心中幽幽一叹。“终归还是要回到厕中吗?”
“于寡人而言。”秦王终于再次出声,他走下了台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的李斯。
“汝,便是寡人的千里良驹。”
李斯猛然抬头。
看见的,却是一双锐利仿佛鹰隼的眼睛。
“臣,必为大王车前之马。”
“虽斧钺加身,无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