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楼位于街心,乃是三条岔口的交汇处,所以才有这么个名字,除外,它更是“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分界地,也是必争之地,多眼线耳目,危机重重。
所以但凡在这条路上讨口饭吃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大多都身怀不俗技艺,背后不是“金风细雨楼”便是“六分半堂”,或者是“迷天盟”。
迷天盟!
如今的京城也许已很少能听到“迷天盟”三个字,但听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若是往上再推个一二十年,那这京城武林道,乃至偌大江湖,当家做主的可就不是苏梦枕与雷损了。
而是“关七”,迷天盟”七圣主。
这个“七圣主”并不是特定的指七个人,它代表的只是关七,亦或是“七爷”。
只可惜这些年来,长江后浪推前浪,“迷天盟”在京城新老势力的交替下,加之“关七”遭逢大变,便渐渐退出了幕前,转而藏于暗处,以至于明面上的京城武林道只剩“六分半堂”,后又有学艺归来的“苏梦枕”接替其父“苏遮幕”掌管“金风细雨楼”短短几年时间便发展成能与“六分半堂”相抗衡乃至到如今更强一筹的“京华第一大帮”。
江湖便是如此,虽说第一常有,然,不变的第一却没有。
江湖起风雨,无论是“迷天盟”或是“六分半堂”亦或是“金风细雨楼”这三者,代表的便是天下江湖势力三个不同时期的第一,可如今,战神“关七”传言落了个疯疯癫癫,走火入魔的下场,雷损已老,苏梦枕已病,这个第一,就好像一个支起的戏台,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却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三合楼上。
各方瞩目。
白愁飞在这里,王小石在这里,还有“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的女儿“雷纯”,以及“金风细雨楼”各大高手,“六分半堂”的各路高手,还有,“迷天盟”的高手,包括“关七”。
街上,安静非常,一眼望到头,不见半条人影,仿佛所有人都不见了,凭空消失一般,只剩下“三合楼”还有点人气,不光有人气,动静却也不小。
这“雷纯”可不简单,因为他不光是雷损的女儿,更是苏梦枕的未婚妻,这是一个与两大势力都有极深纠葛的女人,便在“三合楼”上,“迷天盟”全力进攻正是为了“雷纯”,有了这个人,那他们无疑便有了翻身的底气。
七圣主虽然不是七个人,但关七手下却有六个功力极为不俗的人。
三合楼里,一片混乱,只见里头整个二楼的地板如今居然齐齐塌了下来,许是经历过一场恶斗,尘嚣四起,弥散不息。
楼门外立着四个人,这四个人,有三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他们分别是“迷天盟”大圣主颜鹤发,二圣主朱小腰,以及三圣主邓苍生,四圣主任鬼神。
这四人,论武功却也是个顶个的一流,但他们此刻正跪在地上。
除了立着的四人外,还有一人是坐着的。
这个人并无遮掩,既无蒙面,亦无戴斗笠之类的东西,他似在思索,微蹙眉头,仿佛遇到了一件极为苦恼的事情,散发披肩,模样很是狂乱。
而且他长着一张童颜。
或许童颜并不准确,只因他脸上的容颜与身形极不匹配,就好像一个中年人长了一张少年人的脸。
大圣主名叫颜鹤发,顾名思义,他看起来便是童颜鹤发,一头苍白头发下是一张保养极为红润的脸,肤肉白皙,光洁无褶皱,但前者的童颜与这并不相同。
他的双眼看起来显得很是无神,乃至空洞,眼神并无交点,像是在出神的想着某件事情。
他坐着,坐在一张黑色的椅子上,但那椅子却像个铁箱,只露出一颗头来,脖子以下,全都被困在铁箱里,铁箱精铁铸造,泛着森寒冷光。
铁箱正对着的那一面现在是开着的,露着他的身躯,只见他双手双脚俱被两条精铁锁箍扣着,像是关押的囚犯一样。
这个人很白,与苏梦枕病恹恹的病态白不同,他是白的没有血色,白皙的就好像一个终年待在阴暗处,不曾晒过太阳的人。
白的吓人。
只见颜鹤发,朱小腰,邓苍生,任鬼神四人跪在那人面前,齐齐恭声道:“属下叩见七圣主!”
楼上的人虽早已有所预料,但如今听到这个称呼,一个个也难免心头一沉,神情凝重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江湖上威慑黑白两道,最神秘莫测,离凡绝俗的战神——“关木旦”。
天地灰暗,风起云动,山雨欲来,好似这一切都是因这个名字而起。
关七身后还立着两个人,两个蒙面人,身形一高一矮,像是铜铁浇铸的一样,一个穿着宽袍大袖双手全都拢在袖子里,一个则是戴着鹿皮手套,双手十指奇长,骨节高高凸起,可见掌上功夫绝对惊人,适才便是他们把三合楼地板如豆腐般拆下。
“迷天盟”四大圣主已到,再加上七圣主关七,那这剩下的两个无疑就是最后两位圣主了。
那个戴鹿皮手套的汉子忽一俯身。
“七爷,该下令了!”
关七眼神空洞,一脸茫然。
“下令?下什么令?”
这般模样,却是让所有人心里又起了心思。
眼前这个神似白痴的人居然就是关七?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觉得这个白痴就是关七!”
楼上,白愁飞开口说话,眼神似两盏明灭不定的焰苗。
可他话语虽轻,但在场之人却大多听了个清楚。
特别是那个坐着的人。
关七豁然抬头,望向白愁飞,空洞的眼中竟似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洞穿而出,像是黑夜中的两条闪电,一闪而没,令人望之色变。
他呆呆道:“你说我是白痴?”
众人一愕。
白愁飞也似为之一愣。
王小石忽忙道:“他没说你,他说的是关七!”
关七眉头皱的更紧,很是迷惘。“我不就是关七么?”
那个长指汉子又开口了。
“七爷,他辱您威名,当下绝杀令!”
只是关七却一直苦思自语。“我是关七?我到底是不是关七?”
长街上逆风迭起,众人瞧着名震天下的关七竟是这幅模样,不知是惊还是该笑,一个个只得沉默无声,静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