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地潮,土质松软,在将近三百个劳力的努力下,不过一个来月的功夫,高出地面三尺的水渠就堆好了,虽说把一尺多宽一尺深的深瓦铺在水渠里的时候,颇了些功夫。可到了九月初的时候,这三里多的水渠还是建成了。
相比于水渠,风车相对简单一些,不同于传统的立式八帆风车,这种风车虽然有可以使用万向风等不少优点,但是他的效率较低,所以施奕文选择了具有水平转动轴的木质布蓬风车,也就是荷兰似的风车。依着施奕文提供的图纸,村里的木匠们用了一个多月才建起了十几米高的木质风车塔。直到水渠差不多完工了五六天后,风车才算完工,费了一天的时间才算安装完成,当巨大的车叶面被拉起来之后。在风的推动下风车驱动水龙,龙骨水龙立即飞速转动起来,河里水便哗哗地提上岸来,提到砖砌的承水槽中,溅起一片处水花,水流顺着承水槽,沿着陶制的水槽流淌着。
“我的老天爷,这样也行!”
众人早已惊得呆在当场,他们过去也用水龙提过水,不过那会水龙都是女人们踩着,那像现在风车一转,水就被提了上来。
“哎哟,你瞧这水流的可真够快的,这往后咱们石台庄的地可都是水浇地了。”
半晌后,随着众人的一阵欢呼,人们就要跑回自家地头放水。最后还是刘裕把大家劝住,让赵四和几个监督,按过去的规矩来,以地离岸远近排队,远的先浇,轮流给田上水。
当然,庄里的佃户也没忘记向东家道谢,他们比谁都清楚,旱地变成水浇地后能多收多少粮食,自然对东家是一个劲的感激,如果说先前对他们来说,东家只是东家,和管庄庄头没多少区别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对东家的感觉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看着庄户们脸上的的感激,还有从未有过的信任,施奕文淡淡的说道。
“这阵子大家辛苦了,今天水渠修成了,往后,咱们庄上就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今天庄上开流水席,各家各户都要来全了。”
“是,少爷。”
刘裕知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作为初来此地的“外来户”,少爷一直在用他的方式笼络着人心。
现在,这人心终于被少爷给笼络住了。
人心很微妙,有时候一些举动总能得到出人意料的回报。
对于这种变化施奕文能感觉到,吴才同样也能看得到,从河边回宅子的路上,他忍不住说道。
“公子,这不过只花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就人心尽得啊,从今往后,这石台庄差不多就是施家庄了。”
修水渠的成本并不高,毕竟陶瓦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多出了几千亩水浇地,单就是多收的粮食,也就能回过本来,可是人心呢?现在这庄子里的人心差不多都被公子给笼了回来。想通其中的环节后,吴才瞧着公子的目光也在变化着。
他的恭维让施奕文哈哈一笑,只是随意说了句。
“我瞧着河边还有一片空地,回头在那再装上一台风磨,需要灌溉的时候,浇水灌溉不需要的时候用来磨面,将来磨面能省下不少力。”
有些事情总要再接再厉,这样花不了几个钱,既能获利又能笼络人心的事情,办上几件总是没错的。
即使是开流水席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在施奕文回到宅子的时候,芸娘已经喊来了十几个妇人,几个庄丁在院前不远处垒了几个大灶,几口大锅里已经烧起了热水的。不过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饭菜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庄户人家的饭菜没有什么讲究,高粱米管饱、猪肉炖白菜、猪肉炖萝卜管够,如此也就是一顿饭了,至于酒,则是火辣辣的高梁酒。
虽说饭菜简单至极,可大家伙仍然是一副欢喜模样,主宅门前铺着青砖的场院上,原本是收租的地方,这会各家各户都把桌子板凳搬来了,甚至还自带了碗筷,毕竟主家有没有那么多的碗筷也不一定,当然不少人都带来了家里最大的碗筷,只是寻思着吃完了再装了一大碗。
孩子们在那欢喜的吃着肉菜,男人们坐在那一边吃肉,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眯眯的说着庄主的好处,当然也在那里憧憬着将来庄里的好日子。
不过,大家伙难免会提到东家让大家伙种菜的事情,而与先前怀疑不同的是,也有一些人的观点开始动摇了。
“老孙头,你常年种菜,还到城里头卖菜,你说那大白菜真能放上几个月?”
“这事,谁也说不准,这冬日里倒也能长出白菜来,可能放上几个月的菜,还真没听说过…”
“可要是没有的话,东家咋会那么说?”
听着众人的话语,施奕文只是面带着微笑,偶尔的会端起酒向村里的年长的老人敬酒。
“东,东家!”
就在施奕文刚和庄里的几个老人喝过酒,一道粗犷的声音陡然从身侧传来,转头看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端着酒碗走了过来。
“俺、俺敬东家酒,东家这事做的地道,地上有了水,大家伙就能吃饱饭了,东家的恩情,俺记得了…”
瞧着大汉憨厚的笑脸,这几天在工地上干活,施奕文差不多也能叫上不少人的名字。这人叫方志,四十多岁,十几年前投奔亲戚进得庄子,听人说他曾当过兵。
“方大叔客气了,这地里收成多了,我那租子收得也多了不是?”
作为新晋地主的施奕文倒也没有“降租减息”的自觉。
“东家客气,东家客气,这种地交租是天经地义的事…”
方志憨笑着,不知说啥好的他端起酒碗说道。
“东家的恩情俺都记得了,这酒是俺全家敬东家的。”
有了一个人开了头,自然还有其这人过来敬酒,尽管他们敬酒的时候往往是大碗一饮而尽,施奕文只是浅尝而已,可经不住人多,慢慢的他也醉了。
这天晚上,石台庄的庄户们吃着高梁米饭、猪肉白菜萝卜,喝高梁酒,嘴里念叨着东家的好时,男人划拳的酒令声在场上回响着,在这热闹的气氛中,透过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看着场里热闹的模样,施奕文打了个酒嗝嘟嚷了句…
“往后这庄子,就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