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月哼了一声,淡淡的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一,你做事还是那么老道。那金刚寺呢?他们可是跟张威关系不错呢。
最近打听到,那戒空在寺内也是年轻一辈的天才,如今被你断了一臂,可谓前程尽毁,沦为废人,金刚寺会忍?”
“金刚寺?”
唐云嗤笑:“这次的坑,也有给他们挖的意图,就看他们踩不踩了,假如他们真的咽不下这口气,那这坑…可就派上用场了。”
唐嫣月楞了一下,诧异的问他:“为何?在我看来,他们联系张威,曲线行事更为稳妥吧?”
唐云淡淡的说道:“张威现在不是凌川府主,他顶多说说情,其他屁用没有。你无须担心他拿你的事情,捅到赵毅那边。
他不可能这么做的,别忘了金刚寺还有修罗护法呢,他张威若是敢拿这个理由搞事,那我便顺水推舟踩死金刚寺。两败俱伤可划不来。”
他翻了个身,接着说道:“所以在张威无功而返后,金刚寺会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如你所说忍气吞声,要么找个足够份量的理由报复。
在我看来他们肯定是要报复的,不只是你说的戒空一事,而是因为金刚寺刚刚开山,突然遭到如此打击,他们必须要重振名望。
朝廷跟江湖向来不合,再加上现在我跟金刚寺又有恩怨在先,对他们而言我就是最好的靶子。所以这个榜单,也是给金刚寺挖的坑。
试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挑战我,假如我答应就打残我,假如我不答应就等于服软,相当于他们成功踩了镇武阁一脚。
如此一来,他们金刚寺的声势自然就支起来了,不是吗?
所以他们若是想报复,这次无疑是大好机会。单凭这凌川府的臭鱼烂虾,拿我是没办法的,所以他们必须要出个奇招,这得看赵毅上不上钩。”
唐嫣月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你想的太多了些,我觉得那些人说不定压根没想那么多,还有外面那些读者。”
唐云淡淡的道:“不管他们想不想得到,我都要考虑到种种可能性,否则变数横生,猝不及防,那么现在的秦煜轩跟赵毅,就是我的下场。”
唐嫣月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赵毅,到底是为什么?”
唐云笑道:“这就牵扯到一段陈年往事了,现在说有点太空乏,等走到那一步再说吧,我既然找出了这段事,肯定要派上用场的。”
“手指酸,不按了。”
唐嫣月绕到旁边坐下,端起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也就是说,你需要让凌川府这潭水动起来,但不能掀起大风大浪。
这段时间恰巧能让你腾出手做私事,等你回来火候就差不多了,届时再收拾他们,一举定乾坤?”
“大概吧。”
唐云也不在意,拿起水果啃了口,含糊不清的道:“跟我再说说皇极宗的事,过阵子可能得出去一趟了。”
唐嫣月翻了个白眼,仔细的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我已经说过了,皇极宗的剑道传承,就在天兴宗保存着。”
唐云点点头:“就是你曾经所在的那个天兴宗,这个我知道,最近让人查了查它的消息,发现天兴宗貌似过的不咋地啊。”
“这倒不清楚了。”唐嫣月摇摇头,不在乎的道:“我都脱离那地方几十年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云道:“到时再看吧,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唐嫣月眨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唐云现在距离九品差多少,对皇极宗后续功法竟然如此急迫,难道这家伙又快突破了?
不对。
脏腑境达到凝血境,或许可以称之为天赋异禀,可唐云无人指点,怎么能轻而易举跨过凝血境到蕴气境的门槛?这可是一个全新的层次。
到最后,唐嫣月还是将这一切归于‘对方不信任自己’这个理由上面,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激发起了她的动力。
从某方面来说,唐云的所作所为,做事态度,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唐嫣月,她开始本能的向唐云靠拢,且愿意为他做出改变。
虽然表面上双方依旧是合作关系,可唐嫣月已经逐渐将自己摆到略低的位置上,虽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李霄蹬蹬来到门口,躬身道:“大人,师大人前来拜访。”
朝廷的体制分为两个,前者是文武官员,他们的职责是治理各地百姓,还有抵抗异族袭击。
除此之外就是镇武阁,镇武阁只对武者负责,确切的说重点监察那些武林江湖,省的他们搞幺蛾子。
在这个妖魔充斥的世界,武者明显是占据更重份量的。
所以就各地而言,文武官员一般都会跟镇武阁拉好关系,否则真要遭遇了妖魔之类的事儿,人家稍稍慢一丁点,他们就得吃大亏。
当然了,其实也就山高皇帝远,如果是京城那就不一样了。
唐云之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此地知府师元丰主动设宴接风,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而后双方也算互有合作,毕竟赵云律在郡城可是有根基的,再加上流云山庄这个联盟重心逐渐转移到唐云身上,自然对凌川府多有照拂。
文官图的不就是往上报的折子好看吗?
这可是政绩啊!
这年头境内太平,无天灾人祸,少妖魔滋事,已经算是很牛比的政绩了,更别提唐云还帮忙促进了凌川府的商业发展。
虽然心里不解,但不妨碍唐云做出惊喜表情,大笑着迎了上去:“许久不见,师大人风采依旧啊。”
师元丰拱拱手,掏出锦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比不得唐大人,年纪轻轻便就任府主,成就不可限量呢。”
兜兜转转,相互吹捧一波。
话题逐渐转到正事儿上,却见师元丰沉吟着问道:“大人真的要办那比武大会?”
唐云耸了耸肩:“不然呢?牌子我都找人弄好了,地方就设在城外,改明儿我去削块山石,打造成擂台搬回来,铁匠在上面砸一层铁板即可。”
虽然见多识广,但唐云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还是让师元丰无言以对,这武者真他么不是人。
他嘴角抽了抽,苦笑道:“其实我对这事倒没什么意见,相信唐大人定能顺利办好这事,为何不避退百姓呢?万一…”
唐云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往日百姓都只知道武者强大,能对付妖魔,但是到底多强却根本不甚了解。
这次让百姓当观众,不但能给选手加油鼓劲,让那些年轻人更有冲劲,还能普及一下关于武者的基础知识。
届时便会有更多人习武,而习武之人除却保全自身以外,不就图个名利嘛?这比武大赛可不只是办一次,以后越来越红火,对凌川府也更有益处不是?”
师元丰恍然:“确实是这个道理,大人目光长远呐。”
唐云谦逊的说道:“不不不,这是外行看热闹,师大人你并非武者,所以对这些事不了解罢了。”
他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大人你来的倒是时候,届时全靠大人动员一番,让百姓都过去凑热闹啊。到时候你也得露面的…”
这可是刷声望的好机会,师元丰欣然答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唐云眼中精芒闪过,继而隐没消失:“越热闹,年轻人才越容易上头啊。名声这东西一旦沾上,可就很难甩掉了。”
“我看出来了,你的打算不止说的那样。”
唐嫣月笑了笑,道:“一旦这次比武大会办好,对你而言好处太大了。不仅仅只是打压金刚寺,还会让各个势力的年轻一辈彼此竞争,甚至敌视。
如此一来凌川府格局自然变动,大家相互争斗,一旦出了岔子你就有足够的借口介入,我猜过不了多久,这凌川府就会变成你一言堂。”
“你想多了,我没有。”
“你就有。”
“我这么儒雅随和,待人宽厚,谦谦君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城府,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君子?呵男人。”
照例的斗嘴,演变到最后打架,唐嫣月自然是打不过唐云的,所以到最后…变成了打麻将。
金刚寺。
玄苦看着伤痕累累躺在床上的独臂僧人,不禁面露悲戚:“主持,戒空他…”
“已经是好事了,起码活着从镇武阁诏狱被放了出来。”玄悲望着戒空早已愈合的断臂伤口,不禁叹息:“当年他可没有那么幸运。”
很明显,戒空的遭遇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某些事。
这种情况下,明显无法接上手臂了,就算动用寺内的天材地宝也无济于事,少了一条手臂,戒空的武道之路恐怕…。
一名僧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主持师兄,派去寻找张威的人回来了,您要不要见他?”
“让他过来。”玄悲点点头,眼中浮现几分期许。
年轻的僧人走来,脸色有几分不好看,迎着玄悲的注视,硬着头皮递出了手里的信:“主持,那张威一直出言敷衍,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咱们太帮忙。”
玄悲拆开信,口中说道:“早有准备,毕竟也只是与他父亲交往甚好,且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情分这东西…唉。”
僧人说道:“主持,还有一事。”
玄悲问:“什么?”
僧人攥了攥拳头,恨声道:“唐云召集凌川府各大势力,似乎要举办武道大会。这次他肯定会闹出笑话的,江湖武林跟他那种朝廷鹰犬可从来不是一路人。”
“恰恰相反。”
玄悲脸色微变,在看罢信的内容后,忍不住捻动着佛珠,半晌才说道:“很多人都会卖他面子的,因为…咱们。”
玄苦楞了下,没有搞清楚里面的关系,不禁皱眉:“师兄何出此言?”
玄悲叹道:“金刚寺大开山门,势必会威胁到凌川府其他势力的利益,而如今咱们与唐云结怨,那么他们不介意站在唐云那边。”
玄苦摇头道:“可是咱们自给自足,无须人来供养,何来利益纠葛?”
玄悲不再多说,淡淡的道:“有时候,利益不仅仅是金银好处,而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切实存在的东西。”
“那咱们怎么办?”玄苦问。
玄悲咬咬牙:“张威那边靠不住,那就借着这次武道大会,让我金刚寺再回昔日地位,顺带将唐云赶出凌川府。”
郡城。
赵毅盯着桌上的情报,眉毛不自觉拧成一团。
武道大会?
各大势力齐聚?
这次唐云是要玩什么套路,他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诚然赵毅很忌惮唐云,尤其是在撕破脸之后。
他总想着找机会打压对方,奈何现在唐云已经是一地府主,并非他一言能呼来换去的,只要理由充分,唐云大可不甩他的面子。
无论是天剑宗之事,三神教之事,还是邱家倒台,以及唐云自身的天赋…一系列的事情让赵毅危机感越加浓郁。
但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如今赵毅有心无力啊。
岑无心天天给他上眼药,整个龙阳郡都知道他跟邱家有关系,无不怀着敌意注视着他,压根没有交流的打算。
就算是镇武阁内部,邱家倒台也导致人员损失不少,王鑫离开也带了一批心腹,这里就像个空壳子,一切都要赵毅从头开始。
赵毅想起此前另一份情报:“貌似唐云跟金刚寺起了冲突,而封山多年的金刚寺这次大开山门,又被唐云摆了一道,那么接下来最好的报复机会,就是这武道大会。”
唐云的年纪也不大,金刚寺的人若要光明正大的报复,无疑会携势相逼,使其下来比斗,此乃一举两得的方法。
如此后果,唐云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应对。
“有办法了。”
赵毅眼中精芒闪烁,他自中找到了可趁之机,一个铲除唐云,将凌川府的府主换成自己人的绝好机会!
收拾了一下,他背着手迅速出门,来到镇武阁的诏狱内,一路直行到近乎最里面,注视着那个垂着头的人影:“你就是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