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柔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当她仔细看过邱守仓得到功法后,心里就萌生了一些想法,所以她‘好心’的拿出了黄泉宗‘真正’的传承功法。
她说自己拿出的才是真正的传承,而邱守仓得到的,只不过是黄泉宗传给外门弟子修炼的功法罢了。
按理说…其实还是六煞宗更靠谱一些,因为后无论三神教还是黄泉指,它们的传承本就源于妖魔,是妖魔增强实力的办法,只不过被邪道武者改了改。
只可惜,六煞宗的功法,早就被唐云跟唐嫣月搞得乱七八糟,连他们自己都不敢尝试修炼。这么一对比,后者居然比前者靠谱了…
面对木青柔的诚意,邱守仓拿着功法交给家中长辈看了看,长辈的眼光自然高一些。
两者一对比,邱守仓得到的功法就显得有几分狗屁不通了,可问题是木青柔拿出来的,看上去跟邱守仓得到的,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体系啊?
邱守仓怀着愤怒与疑惑,找上了木青柔。
一番质问后,木青柔‘不得不’说出了真话:“邱守仓得到的,确实是黄泉宗培养弟子的功法。
只不过后期这些弟子会被炼成人傀,得以于地脉之力,这些弟子实力进展飞速,可以迅速达到炼制人傀的标准。”
“那你拿出的功法呢?”邱守仓冷冷的盯着她,果然不能相信这厮,没告诉她自己跟唐云的关系是正确的。
木青柔‘真诚’的说道:“我拿出的确实是真正的传承功法,不信你可以搭建祭坛,我先修炼让你们看看。”
邱守仓依言而做,邱家在严格观察,且找到了N个替死鬼尝试修炼,都没有出现问题后,才算是相信了木青柔。
其实邱家的长辈,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改修其他功法固然提升速度,但不保险啊。
只不过现在邱家能迅速培养弟子的消息已经泄露,惹得各方势力窥伺,他们纵然明知此乃毒酒,却如饮鸩止渴的人般不得不喝。
更何况就算没外敌,族中已经习惯这么快提升实力的年轻族人,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这种功法。
两相结合,就算这些长辈不愿如此,也得捏着鼻子认。
又是月许。
唐云阴着脸进了王鑫书房,在旁人所看来,这是王鑫又想出点子拿捏唐云了。
“见过大人。”
“坐。”
“现在是时候了。”唐云喝了一口茶说道。
王鑫含笑说道:“哦?现在黄泉宗可谓来势汹汹呢,若非本官知道些内情,恐怕真以为这里面有黄泉宗。”
唐云正色道:“以前没有,现在确实有了。邱守仓来信告诉在下,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继而找上门,谁知真的是黄泉宗余孽,且他们现在已经联手了。”
“当真?”
“当真。”
王鑫严肃了起来,这种邪教的实力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散播发展信徒的能力,很恶心,很迅速,一旦不及时扼制,后果不堪设想。
争权夺利,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绝大多数武者都会下意识不牵扯百姓,这是最起码的底线。而各大宗派世家这些武者,他们将称之为江湖,而镇武阁的用处就是看住这些江湖人。
只要敢立光明正大立山门的势力,不说是名门正派,起码也坏不到哪里去。这里的坏指的是大肆杀戮百姓这种举动…
搞出这些事的都是邪道宗派,邪道武者,这种人一旦露头,无论是江湖势力也好,镇武阁也罢,都会倾尽一切办法诛杀。
譬如三神教,黄泉宗这些。
王鑫在的得知这一点后,之前隔岸观火,静待良机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迫切的想法就是先把有苗头的黄泉宗按死。
王鑫凝重点头:“是时候了。”
唐云淡淡的说道:“散播谣言,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一旦有此等谣言,其他势力就会反映过来。
邱家现在就在他们看来如鲠在喉,所以就算邱家真的干净无比,他们也会想办法泼脏水,更何况…邱家本就不干净。”
对付一个势力,除非有碾压的能力瞬间连根拔起,否则的话就得先坏名声,断其人脉,没有了这些,他们就像是一只盆里的鱼儿,怎么折腾都会留下口舌把柄。
坏人…该死。
不是吗?
黑云压城…
暴雨将至…
唐云走出镇武阁,抬眼望着阴霾的天空,长舒一口气,心里喃喃:“邱家完了。”
邱家的崩溃,会起到连锁反应。
首先邱家没了,赵毅将来就没了帮手,单凭他自己过来不足为虑。随后连带着京城的邱达商会受到牵连,间接破坏秦煜轩的计划。
秦煜轩会损失什么,唐云是不清楚的。他到底在下什么棋,唐云更是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要倒霉。
敌人倒霉,唐云就开心。
就算秦煜轩想报复,那也得看他的爪子还能不能伸进龙阳郡,没有邱家做纽带,他只能干看着。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秦煜轩借赵毅之手,对他展开报复,毕竟赵毅不久就会调来,这是板上钉钉早已决定的事情。
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前提是秦煜轩从某些方面支持赵毅,假借对方的手来弄死唐云,最不济也会设计让赵毅跟唐云同归于尽。
不过这个可能性的实现,皆基于赵毅自身的手腕,毕竟秦煜轩远在京城,许多事也有心无力,更大程度靠赵毅自己。
赵毅?
从他枯坐扬州府主这么些年来看,他的手腕如何…呵呵。
越是缜密的计划,破局越是轻松。
看起来牢不可破,实际上只要少一颗棋子,那就是满盘皆输。
总的来说,这一局唐云赢了。
以邱守仓为杠杆,成功撬崩了这死局之棋。
众所周知的是,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向来是被广大群众所津津乐道的。
或许本就是略有稀奇的事情,但经过口口相传,经过每个叙事者的添砖加瓦,它逐渐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些许的流言,在一开始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眼下黄泉宗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随着流传的越来越广,各大势力蓦得反应了过来——对啊,怎么全都黄泉宗了?不是合力坑死邱家的吗?
他们注意力的调转,让邱家有些猝不及防,邱家身为地头蛇,自然明白这里面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除了王鑫,还能有谁?
到底是江湖人,眼界格局有限,思想境界有待提高,黄泉宗的出现让他们本能开始防御,生怕波及到自己。
包括王家,洛水宗,天青门这三个不亚于邱家的地头蛇,他们的目光同样被黄泉宗所吸引。
而除此之外,江湖人总会忽略一个不该忽略的势力——朝廷,镇武阁。
邱家就算是用屁股想,都想得到这种流言传播背后的始作俑者,定然是一直与他们争斗的王鑫。
只有他暂时没有下场,只有他一直置身事外,只有他没有被迷惑,所以只有他才能搞出这些事情。
可惜知道有什么用?
洛水宗,天青门的压迫尚在其次,同在城中一直是邱家竞争对手的王家,才让他们倍感危机。
同样是世家,邱家有的产业,王家同样都有涉及,双方的争斗从武力到面皮,从米粮到油盐无处不在。
值此大好机会,王家自然不甘放过,推波助澜之下流言蜚语简直漫天飞,一时间对邱家的猜疑,诋毁,使得他们多年的名声瞬间一落谷底。
将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将敌人踩在深渊最底部。这个前置条件,仅仅用了半个月便达成。
紧接着便是王家义正言辞,义愤填膺,打着斩妖除魔旗号,扛着名为正义的屠刀,毫不遮掩的率人逼宫,迫使邱家站出来给个解释。
解释有用吗?
解释有用,还提刀作甚?
邱家承认那就自寻死路,他若不认那就是措辞狡辩,墙倒众人推,这是大势…邱家扛不住的。
就在这时,王鑫率人笑眯眯出现,打着名为和事老的旗号,实则落井下石的作态,让邱家情况雪上加霜。
然而,似乎倒霉到了极点…
赶来的洛水宗,天青门的人,在来的路上‘恰巧’抓住了几个还未来得及归来的邱家族人,甚至顺藤摸瓜找到了暗中设立的…祭坛!
人证,物证皆在,还想抵赖?
王鑫方才笑眯眯的脸瞬间晴转多云,霎时阴云满布:“好啊,堂堂邱家,竟然是昔日黄泉宗余孽。
我曾闻汝族中有前辈在京城任职,一直对你们照顾有佳,谁知尔等却包藏祸心,竟是邪教中人。
此番更是连续挑拨,趁机图害诸多武者,意欲挑起龙阳乱事,好,好好,你们这是想光复黄泉宗,聚众造反吧?”
邱守仓发出了毫无说服力的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王鑫暴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凛然喝道:“来人,随我擒下邱家上下人等。”
于是,一群官府的衙差拿着铁索走了上去。
一群只练过几天武,连入品都此生无望的家伙,你觉得他们能扛得住武者随便的推搡吗?
毫无疑问,某个衙差刚上前,邱守仓随意甩了下手,然后…衙差重伤喷血,胸膛凹陷眼看是不活了。
王鑫瞪大眼睛,怒意勃发:“很好,好的很,竟然违抗拒捕,你们邱家这是要负隅顽抗到底了?”
“我…”
“给我上。”
随着王鑫一声令下,真正镇武阁的嫡系这才出马,其各个带刀持剑,面带杀意,明显不是奔着抓人来的,而是…杀人。
洛水宗等势力的人隐晦对视一眼,道:“大人莫慌,我等名门正派自看不过眼如此恶徒,我等此番愿出手相助。”
说着,不等王鑫回答,噌噌噌便冲了上去…
杀人是其次,斩草除根是顺便,趁机搜刮掠夺才是正事。
城外。
唐嫣月翘着腿坐在树杈上,百般无聊的嘟囔:“你确定在这守着,能等到你想等的那个人?还有你答应我的武者尸体,什么时候给我?”
“不要急,邱家现在都快死干净了,回头稍稍操办即可。”
唐云啃了一口桃子,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有,邱守仓跟我说过他设立祭坛的地点,木青柔那个祭坛就在不远处。
邱家现在已经完了,如果她不赶紧收拾收拾跑路,下一个抓的就是她。所以她一定会出现并且离开。”
唐嫣月一把夺过桃子在另一边啃了口,又塞到他手里,瞬间挑起话题:“那她直接跑多好,何必再折返一趟?”
唐云耸了耸肩,嫌弃的丢掉桃子:“黄泉两脉,偃傀尸鬼,木青柔绝对不会放弃这些尸体的,武者尸体可是打造偃傀的好材料。”
说着,似感应到什么,唐云忽然转头看向远处,微微一笑:“看,她来了。”
碎梦划出一个弧线,如标枪般瞬间洞穿几颗大树,精准落在下面那块石头里,嵌入足有两尺,余音嗡嗡良久不散。
木青柔眉头紧皱,如临大敌,手环轻灵乍响,伴随着簌簌之音,数十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她周围。
唐云从树枝跃下,走出密林静静望着她:“你很让我失望,将近两年的时间,你依旧没有做出让我惊喜的事情。”
木青柔黛眉轻挑,美眸眯了起来:“想不到竟然是你?在这个地方出现,邱家还真是废物…”
唐云挑了挑眉毛:“你到现在还认为是邱家自寻死路?”
“不是吗?难道…”木青柔本能出言,却在语出半句的时候猛然卡壳,瞪大双眸盯着唐云:“难道这一切都是你?”
唐云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他们真就那么巧,得到了黄泉宗的东西?还是挂着名头,实际内容完全不符的传承。”
木青柔骇然之色自眼底一闪即逝,冷笑:“我说呢,这整件事透着一种怪异,却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原来一直是你站在幕后,推动引导这一切的发生。”
“我喜欢你用推动引导这个词。”唐云含笑点头,指尖颇有节奏的在剑柄上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