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灿烂,大战再起。
展现在战场外围观的一尊尊大罗眼中,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女娲锲而不舍的突围。
他们不曾发现,也不会知晓,巫妖两派的巨头,已经悄然达成了某种默契,交换了非同寻常的意见。
毕竟,那片战场的主导者,是三位太易层级的霸主,还配合上先天至宝混沌钟。
时间、空间、造化、破灭…一切种种,都在他们掌控下,已经成为了一处黑箱。
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什么,外面的观战者就只能知道什么。
对于战况,他们不掩饰,因为没必要。
可是在交流上?
女娲和帝俊太一,达成了某些共识,一起给遮掩。
外人懵懂不知时,一张大网被织就,沉浸入量劫,等待着将一些人给一网打尽,钓起前所未有的大鱼。
前锋还在奋战,女娲依旧在突围,整体形式看上去,巫族方面还是吃了点亏,略占下风。
尤其是,当天庭方面游离在战场外的顶尖大能,开始跃跃欲试,几位妖帅很不在乎身份与地位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能被他人听的清楚。
“巫族那边,已经没有祖巫‘赶来’了吗?”
“既如此。”
“那我等当加入战局,格杀三五大罗,给未来的大战拿个彩头也好!”
说着,他们瞄准了战场,眼神目光交错间,都着重打量过某人。
——可怜的风曦。
这一刻,他本来正激情火拼夔牛妖神,互相兑掉半条命,突兀感受到几股赤果果的恶意,让他头皮发麻,嗅到危险的气机,本能的在心底郑重考虑,要不要暴露自己所掩藏的那部分修为,是不合乎顶头上司眼中的实力进境,成长速度太过匪夷所思,难以合理解释。
毕竟,女娲他已经无法指望——人都被困住,自身难保不至于,可无力他顾是必然。
当没有女娲的帮助救援,又有妖帅袭杀而至,按照常理来说,风曦就是被做成先天灵宝的命,连反抗的余地都不多,演戏都演不了。
‘我招谁惹谁了?’
风曦追根溯源,得见那几位曾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妖帅,已然是作势欲动,心中苦闷无数,眼泪往肚子里流。
‘我我我…我太难了!’
‘跟天庭八字相冲吗?’
‘前有精神病患夔牛妖神,走火入魔夏季八砍,大刀冲我脸上招呼。’
‘现有几个混账妖帅,当街杀人肆无忌惮,想要把我做成先天灵宝。’
‘可怜我这弱小、无助的普通大罗,已经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艹!’
风曦心头恶念翻滚升腾。
开始计算,当他不顾一切开大,直接展现炎帝姿态,能不能把那敢来撩虎须的家伙拍死…
只是,结果不太理想。
‘可惜了,火师名官还没有彻底落实,实力发挥仍然受限,离太易大罗还有一些距离,当场报仇不现实。’
‘不过…’
‘这小本本,我已经给你们记下了。’
‘有朝一日,我要把你们全都给杀了!’
‘真就欺负我这老实人…当老实人没有火气啊!’
风曦的眼神逐渐冷酷。
当妖帅开始行动,逼近战场,其中一位目标鲜明,指向明确时,风曦的眼底闪过一丝赤痕,属于他的先天不灭灵光在跃升,目光冷漠的回望。
“太不讲究了。”
烛龙古神游走时光岁月,对峙白泽妖帅。
百忙之中他回头,看向那即将发生惨剧的地方,英招妖帅在进击,蓦然叹息一声,话音中带着点鄙视。
“你们天庭的十大妖帅,这么不要脸的吗?”
“好歹都是顶尖的大神通者,放下身段去针对一个普通大能…那不过是个几百伏的萌新而已。”
“慎言!慎言!”白泽老神在在的回答,“伏这计量单位,也是能乱用的吗?”
“至于说要脸不要脸的事情…嗨!”
“战场厮杀,兵不厌诈是常态,倚强凌弱是正道,别看成是过家家了。”
白泽挥舞《盘古史》,横击蛇神,驱邪避恶,潇洒如意,“这或许就是那小家伙的命吧。”
“谁让他身份那么不一般?”
“被女娲器重,几乎就是稳坐风氏下一代的领袖。”
“说他是太子,想来没几人否认。”
“娲皇御驾亲征,太子随行…我们这些妖帅大将,奈何不了娲皇,就只能转换目标,去找他的麻烦啦!”
白泽有理有据,让烛龙无话可说。
“再说了。”
白泽接着到,语气含笑,“从另外的角度出发,他可是跟炎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炎帝,五方天帝之赤帝!”
“这一听就知道,跟我们妖族天庭八字不合,名号相冲。”
“妖族称皇,人族称帝,这是取而代之的节奏啊!”
“冲这名号,我们就有针对这五方天帝的理由。”
“那你们可以去找青帝的麻烦。”烛龙笑着建议。
“青帝是谁?我们认识吗?”白泽装傻,装的跟真的一样,“唉,这上了年纪就是不好,记忆变差,传说青帝是太昊…可太昊这两个字长什么样,我们却是不能记住,也没法理解了。”
“欺软怕硬。”烛龙言简意赅。
“开天大劫的时候,骨头最硬的那些,被砍了好多斧才死,对此我印象很深刻。”白泽翻了个白眼,“当年跳的最凶,添的麻烦最多,给领导心理压力最大的,事后被拉清单、算总账,扑的好惨好惨的模样,我一点都没有忘记。”
“尤其是我,做史官的…谁不知道,史官向来是高危职业?”
“死呢,我倒是不太怕。”
“但我听说,有的可怜人,遭受了宫刑?!”
白泽唏嘘,“曾经,我亦有傲骨。”
“只是,随着时光流逝,看到太多被杀的鸡,惊吓了我那心猿,因此磨平了棱角,变得油滑。”
“心中纵有热血,也只能沉淀再沉淀啦…除非哪天时机合适,才会有爆发的瞬间。”
“这方面来说,烛龙你的时光道还是很了不起的…最是无声,最是冷酷。”
白泽叹息。
烛龙亦跟着叹。
“不说这些了。”白泽摇了摇头,“反正,青帝我们是不会上门去找茬的,除非他悍跳了。”
“刨除这个对象,剩下的四方天帝…能找到的,又最好欺负的,除了风曦这小伙子,还能有谁?”
“黄帝飘渺不定,黑帝神鬼不知,白帝有嫌疑人,但是处置的时机不合适,最重要是够强。”
白泽轻笑,“针对他,付出最小,收获最大。”
“得女娲器重,是炎帝筹码…摘掉了他,便等于是断这两人一臂。”
“打击他,可以实现许多战略目标。”
白泽头微微扬起,“烛龙,你也不用想着去救他。”
说话间,一道神光喷薄,刷向烛龙,让他不得不回防隐遁,避开锋芒,止住了救援的脚步。
“他要么殒落于此…一位风后候选,今日葬身此地,对人族的势头是巨大打击。”
“要么…”白泽笑了,“你们就再跳出一个两个祖巫来!”
“我天庭都明牌了,堂皇正大排兵布阵。”
“你们巫族,却还有几个家伙藏着掖着,像什么话?”
“敌暗我明,本座最讨厌这种局面了,显得我天庭情报系统如何无能。”
白泽心中有一口闷气。
烛龙只是道:“那你可能依旧要失望。”
“失望?”白泽目光幽幽,精芒隐现,似笑非笑,“你是考虑龙族方面的支援?”
“呵…那你可就错了,别想龙族那边的支援力度会有多大。苍龙那家伙,可是小算盘很多。”
“龙师名官的福利,他还没有吃够。”
“火师就开始有苗头,那怎么行?”
“风曦这炎帝的重要筹码被打掉,其实挺符合他的利益…当然于他而言,残了或许更好。”
“关键时刻,救命之恩,将来对抗,便自然占了先手。”
白泽的语气意味深长,让烛龙皱眉,看向了苍龙处。
结果…
龙祖表现的很佛系,依旧在跟东华帝君大眼瞪小眼,连交手都没有,像是铁了心在骑马赶去的路上,不到致命关头,绝对不会施展神兵天降。
烛龙默然。
“火师上台了,龙师就得失势。”白泽手中书册翻动,逐渐浑化一方战场,将烛龙与他一起束缚在其中,谁都别想离开,同时他话音不停,“从龙族既得利益角度出发,对炎帝能待见到哪去?”
“肯定是要有打压的。”
“有些不知真假的说法,炎帝之女溺海而亡…呵。”
“复有精卫填海,欲绝水族。”
白泽淡笑,“人龙两族,因为妖族这共同的对手而团结在一起,龙祖还出任祖巫…可分道扬镳的隐患,其实从一开始就有。”
“一个纪元做一古,能盘古的只有一位。”
“女娲有想法,苍龙也有想法!”
“目前来说,人族方面需要考虑顾全大局,龙族看起来也和和气气。”
“但隐患,就在那里,隐藏在水面下。”
“暗中的较量,并不会少。”
“炎帝,很幸运成为了战场。”
“炎帝知晓事情始末又如何?为帝为皇,只能无情。”
“事后逮到机会,人族已胜,才能去报复。”
“我妖族内部隐患重重,可实际上,人族那边又能好多少呢?”
白泽笑吟吟,“龙火之争,炎黄之争,黄帝蚩尤互撕,黑帝共工大战…大戏也是一出接一出。”
“对比我们天庭,半斤八两了。”
细细算来,白泽竟是有些欣慰的样子。
虽然天庭内部,如今鸡飞狗跳。
娲皇扯旗造反,羲皇蛋分两篮。
连剩下的帝俊太一,也很难说会是真的坚持到底。毕竟帝俊与舜帝不清不楚,东皇太一混到了人族香火。
可如果说妖族是百步,那人族怎么说也得有五十步…五十步,就不能笑百步了。
内部斗争,那叫一个凶残!
五方天帝,把五位祖巫给按了下去。
而后,自己内部也在战斗,各大派系刀兵相见,打了个昏天暗地。
这般操作下来,其实距离养蛊模式都不太远了。
赢者通吃!
败者吃土!
“烛龙道友,你需要认真思量一二啊!”
白泽封闭了战场,掌握了此地内部的诸般信息,成为了外人眼中的黑箱,难以得见真实。
与此同时,他慢悠悠的给上眼药,“道友需好好想想。”
“人族,连自己人都斗的那么凶,那么狠。”
“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心智水平,能不能胜过那些狠茬子?”
“现在战争时期,一切都好说,那些狠角色不介意施展温柔手段。”
“可胜利之后,本性展现,一个个杀伐果断,队友祭天都不带眨眼的…你能笑到最后吗?”
“还不如,干脆跟我们天庭干。”
“虽然我们似乎更烂…但烂也有烂的好处。”
“凝聚力不太高,帝俊的威严也就对底下人有用,对我们却效果不强。”
白泽循循善诱,在策反烛龙。
烛龙看着他,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白泽看着,觉得似乎有戏,再度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进行游说,“你加盟我天庭,给巫族背刺一击…或者不背刺也行。”
“只要你将一些比较关键的名单交给我们就行,我们天庭这里便会始终给道友留下一片净土。”
“等巫族垮了,道友想要上岸,自然就能轻松接手,依旧享受富贵权利…”
白泽巧舌如簧。
烛龙听着,一直沉默。
最终,他叹息摇头。
“我见证岁月,遍览时光,与你一般,见识过数不胜数的历史,收藏了无数的珍宝。”
“白泽啊。”
“你觉得收藏一件东西,是稀少有价值,还是随处可见有价值。”
白泽挑眉,“物以稀为贵…自然是稀少的东西多了些收藏意义。”
“那便是了。”烛龙低吟,“我认为,坚守是一种很稀有的东西…我想收藏我的这份坚持。”
“跳槽,是不可能跳槽的。”
“那…真的太可惜了。”白泽咂嘴,却也没有多少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因为这盘棋很有趣。”烛龙微笑,“我认为,巫族方面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像是现在。”
“你拖住了我…可那又怎样呢?”
“天庭想逼出隐藏的祖巫?”
“好。”
“那就如你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