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头,你看一下,明明血也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药也没少喝,怎么就是一直不醒呢?”柳云嫣拉着快步走到房间。
“你先别急,容我看看再说,”季老头擦擦头上的汗。
季老头伸出他那布满皱纹的手,仔细地检查柳云枫身上敷的药,又闻了闻巫医送来的药,最后轻轻翻开柳云枫的眼皮,仔细查看她的眼白。
柳云嫣见他一直检查,不说话,心下有些焦急。
“怎么样?是情况不太好么?”
季老头摇摇头,“说不上来,好也不好。”
“这话怎么说?”
“药是对的,包括这巫医熬的药也没问题,”季老头皱眉。
“那她怎么还不醒呢?”
“虽然说药是对的,但是你们并没有发现,刺她的那把刀有问题。”
“刀上有毒?”柳云嫣大吃一惊。
“准确的来说不算毒,那是一种致幻的药物,这种药物一开始确实查不出来,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陷入了梦境之中,”季老头脸色凝重,这种药太过稀少,自己也只是听云溪提过几嘴,真正的并没有见过,只是症状是一模一样的。
“那怎么办?”柳云嫣焦急询问。
“这种药物没有解药,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季老头表示无能无力。
“走不出来会怎么办?”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一直陷入梦境之中,人会彻底迷失在那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季老头的话句句砸在柳云嫣的心里,“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办法还是有的,”季老头思索良久才开口,“就是你每天在她耳边呼唤她,她毕竟陷入梦境之中,你在她的耳边叫她,或许能为她找到一条出路。”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好。”
接下来的几日,柳云嫣时刻陪在柳云枫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
柳云枫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是单纯的走着。
“这是哪里?”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寺庙,门口牌匾‘寒光寺’三个大字。
“寒光寺?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柳云枫看到这三个字,心里突然一阵阵的难过。
索性迈步走进寺中,寺里面乱作一团,所有的和尚和香客都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跑,有的一群人跑到一间房子里面,将门反锁了。
柳云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身体直接穿过一道门跟了上去,里面是一名女子似乎快要临盆了,那些丫鬟嬷嬷都是一脸的紧张。
“小姐,您使点劲,”一个婆婆焦急的说着。
“咱们现在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土匪正在攻山,希望佛祖保佑,小姐能平安生下孩子。”
几名丫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拜佛。
“佛祖保佑小姐,保佑我们大家这次都能平安。”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柳云枫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躺在床上女子的容貌,确实很熟悉,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呢?
耳边已经听到了那些土匪攻进寺里的声音了,还有剑刺进人身体的声音,伴随着惊恐、尖叫声。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床上的女人紧咬牙关,想要使劲生出她的孩子。
可是过了半天,孩子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床上的女人早已身体虚脱,使不上一点力气了。
“小姐,使劲用力,”一旁的婆子焦急的大喊,“不要睡,这时候要用力,不然孩子也活不成了。”
女子发出痛苦的哀嚎,再次咬紧牙关,拼尽全身的力气也要将孩子生下来,奈何孩子一直没有反应。
柳云枫本能地走上前,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直接穿过了那名女子的手。
看着生命渐渐在流失的女子,“不要睡过去,你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
床上的女子似有感应一般,睁开双眼,不发一言,用尽全身的力气。
“哇……”婴孩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太好了,小姐您看,小小姐真好看。”
“都给老子滚出来,”外面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婆子将孩子放在女子的旁边,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领着几名丫鬟,“咱们去引开那些山匪,为小姐和小小姐开出一条生路。”
“是。”
没有了慌乱,只有明知是赴死的决心。
打开了房门,几人迅速向后山跑去。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追,”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远去。
刚出生的应该也就刚才哭了一嗓子,这时候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闭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那女子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么做值得吗?”一名和床上的女子长得过分相似的女子,从房顶飘了下来。
“我……只要她好,”听声音女子已经到了极限。
“用你最后的时间给她取个名字吧。”
“枫,就叫她云枫吧,柳云枫。
“希望她以后不要被时间繁琐事侵扰,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度过余生……。”
“很好听的名字,”那名女子接过孩子,看着怀里睡熟的孩子,“你睡得倒是挺安稳,只是最爱你的人不在咯。”
柳云枫想起来了,泪眼朦胧的看着床上生命即将消逝的女子,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拼死将自己生下的人,也是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娘……亲,”声音艰涩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床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只手伸向虚空,“枫儿……。”
柳云枫想要去握住那只手,还没碰到的时候,那只手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彻底没了气息。
“娘亲,对不起,”柳云枫两眼含泪跪在床前,“是我错怪你了。”
曾经脑海中,想起的母亲的片段都是陈歌惩罚自己的场景,厌恶、恶毒、憎恨的看着自己。
独独没有充满爱意的眼神,一直以为是自己不配,原来自己曾经也拥有过这样的眼神,只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罢了。